张缵当即带领赵大姑和李直平夫妇直奔直溪河。路上,李直平懊悔地说:“唉,要是早一点认识张兄弟,昨天那五块钱,我就不必拱手交给王墩子了。”
张缵看了李直平一眼:“要不是王墩子敲诈你,今天,你还在做美梦呢,谁不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呢?你不受欺负,会从李家溪跑到赵家屋场来?”
张缵一番话,说得李直平连忙低下头去。
张缵说:“人都是这样的,不逼到一定份上,就下不了决心。你看《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有几个不是被逼上梁山的?别人且不论,就说说林冲吧,他那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当得好好的,地位又高,俸禄也多,还有美丽温柔的妻子陪伴在身边,多好的小日子,要不是高衙内看中他老婆,一再设计陷害,林冲何苦上梁山落草为寇?”
大道理,李直平不一定明白,可是,《水浒传》里面的故事,李直平从小就听得熟。他们山里的猎户,一到冬天,就围坐在火塘周围,谁说不出几个传奇故事呢?所以,听了张缵的话,李直平赶忙附和道:“张兄弟这话说得真在理。《水浒传》里的几个英雄,就数林冲最冤,林冲一直逆来顺受,在沧州时,要不是陆虞侯故意放火烧了草料场,林冲肯定指望坐完牢,再回家跟老婆过小日子去呢。”
张缵停下脚步,转过身,在李直平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耶——谁说你是个山里人呀?你这个山里人,心里敞亮着呢。回到李家溪之后,你就用这样的故事去说服猎户们,你先去找那些受过欺负的猎户,再去找那些可能会受到欺负的猎户。有的猎户现在还没受欺负,谁敢保证他今后不受欺负呢?与其将来受欺负,还不如现在团结起来,打疼他狗日的小土匪。”
“张兄弟,”李直平小声地问,“打土匪得有武器吧?”
张缵脱口而出:“当然得有武器!”
李直平激动地说,“告诉你,我家一共藏着三件武器。”
“真的吗?”张缵高兴得一下子跳起来。
李直平说:“其实,一般猎户家里,都有一把猎刀,一杆鸟铳。”
张缵问:“那你们家怎么多出一件呢?”
李直平回答:“你不知道,我爹年轻的时候,是我们家乡的猎户头领,除了一杆鸟铳,还置备了一把短铳,山里人把短铳叫手铳,还有的把它叫‘撅把子’,相当于现在城里军官们用的手枪。”
张缵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李直平说:“这手铳,就一个好看,过瘾,可是射程不远,杀伤力不大,哪像鸟铳,一打出去,霰弹一大片,要是野兽离得近,总有几颗子弹钻到身上,不打死,也被打成重伤。”
张缵说:“可是,鸟铳也有短处,枪身太长,笨得很,林子一密,一枪打不中,再填弹放第二铳,可就麻烦了。”
“是的,是的。张兄弟也像是打过猎的,句句话在行。”
张缵笑了一笑:“你就没想想,我们唐家楼跟你们李家溪是近邻呀,我爹过去也打过猎。”
“哦——”李直平恍然大悟似的,“你看我,差点给忘了。”
说着话,两个人已来到李家溪地界,路渐渐变得崎岖,林子渐渐变得浓密,山也逐渐大起来,天色呢,刚才还看得见太阳的,这会儿,一进到林子里,天色就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