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修长的身影从漆黑的树影之中渐渐浮现而出,他身姿缥缈、步态轻盈,甚至连周围的蝴蝶和小鸟都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继续专注着眼下的事物。
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之后,方元才微微有些喜色的眉梢却再次拧成了一团,沉声道:“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呀,差不多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吗?”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他们分开不就的那个墨家传人——墨凡辰。
与方元激烈的表情变化不同,张知奕见到墨凡辰的瞬间其实心中也是一惊,但表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
“凡辰哥哥,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你看……能不能于我行个方便,让我带他走?”
墨凡辰一脸淡漠地看着张知奕的眼睛,顿了片刻,然后对张知奕沉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果你真的是代表东北分部过来提人的话,我把他交给你完全没有问题。可现在看来,很明显你不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只会让你我都坏了规矩。”
张知奕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旁的方元,然后依旧面不改色地对墨凡辰道:“我之所以抢先一步赶到这里将他带走,正是因为担心他会落入商会的手中。因为……有人密谋在押解的路上对他实施暗杀。”
张知奕此话一出,方元和墨凡辰的眼中均是闪过了一丝异色。不同的是,墨凡辰的眼中闪过的是不解,而方元的眼中闪过的则是杀气。
“在押解的途中暗杀?”
墨凡辰表情凝重地道:“这么做没有理由。他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一个世家子弟,商会裁决的结果就算是不死,他也再难见到天日了。既然如此,何必又要费神费力的想要在半路将他截杀呢?”
张知奕道:“那如果……他杀的那个人本就该死呢?”
她的话让墨凡辰顿时想起了刚刚方元的所作所为,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于是颇有深意地看了方元一眼,然后道:“尽管如此,他现在毕竟是通缉犯的身份,将其擒获才是你我应尽的职责。而且他到底有没有罪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要看商会方面如何进行裁决。如果你真的心中有所顾虑的话,我可以申请亲自将他押解到东北分部,这样路上的安全就一定会有保障。”
和方元想象中的一样,这个墨凡辰绝对是个只认死理儿的呆瓜。这下子反倒是麻烦了,看张知奕和他好像也是很熟的样子,而自己又中了他的秘法,动起手来确实是不太方便。
张知奕想了片刻之后,又道:“凡辰哥哥的实力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他现在不能直接回商会接受裁决,因为……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
方元立刻见缝插针地补充道:“你刚刚也亲眼看到了,那些孩子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他们之前的那几批孩子说不定都已经遇难了,而害他们的元凶此刻却依然逍遥法外,你于心何忍?你的规矩和底线对那些无赖是无可奈何的,而我……可以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知奕这时候才想起来,原来当时他们对面的那个集装箱里装着的是一个个衣着破烂的孩子。她满眼诧异的看向了方元,方元却趁着墨凡辰一个不备,冲着张知奕使了个眼
色。
见到了方元的暗示,张知奕自然明白这家伙肯定是又在耍什么鬼把戏了。不过她倒是也没有拆穿方元,只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
方元的话似乎是切中了墨凡辰的要害,很明显,他的内心之中陷入了一阵痛苦的挣扎。
此时,张知奕也恰到时宜的补充道:“东北分部那边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凡辰哥哥大可以往我的身上推。就当是我骗了你,把人给提走了。”
墨凡辰深深地看了一眼张知奕,然后淡然一笑,道:“能让我和这个小兄弟单独聊聊吗?”
虽然墨凡辰的为人张知奕是了解的,可她却还是略显担忧的犹豫了片刻。直到看到了方元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一直等到张知奕的身影已经被树荫完全遮蔽了,墨凡辰才再次开口道:“张家,是花夏东北地区名副其实的修真界龙头,与我们墨家算是世交。她是张家家主的幼女,本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她却因为母亲不受待见的缘故被父亲疏远。”
说着,墨凡辰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张叔叔太爱那位英年早逝的婶婶了,以至于对后来家族联姻的这个继婶婶始终不理不睬。就连她的降世,也只不过是张叔叔喝醉了之后错认了人的意外结果。而她作为继婶婶的骨肉,也就成了惨遭殃及的池鱼。”
“可她自己偏偏又是个极为要强的小丫头,她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儿已经被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你可能永远想象不到她有多么的希望自己的天赋可以再高一点,多么的希望自己可以像哥哥和姐姐那样得到父亲的赞许,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认可。就为了这个目标,她明里暗里与那个比她大出了足有八岁的姐姐争斗了这么多年,每一次可以提升修为的机会两个人都是要拼尽全力地去争上一争。不管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她都从来没有妥协过、气馁过、放弃过。”
这倒是让方元想起了他刚刚见到张知奕的时候,那时候她好像就是为了那串可以提升三十年修为的佛骨舍利而来的。
想到了这里,方元竟有一丝隐隐的愧疚。不过现在张知奕服下了奇珍延阳果修为增长了一大截,也算是自己对她的补偿了吧?
想着想着,方元突然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骤然袭来。这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墨凡辰手中的那柄利刃已然抵在了他的喉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