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飘雪忽然变得梦幻了起来,这种感觉,倒像是在游戏中穿梭于不同副本之间的柔化处理,又像是误入了小说中的魔镜世界一般。
原本在方元前面行进着的队伍转眼间便全都消失不见了,倒是有一道孤零零的人影,顶着肆意纷飞的大雪朝着他这边缓缓走来。
渐渐地,方元才看清了那人的样貌,竟然是凌晨。或者此时此刻,叫他尸铜才更贴切一些吧!
在这种时候遇见了他,说心中不骇然那绝对是骗人的。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前面队伍却全都消失不见了呢?这到底是巧合意外,还是一切早有预谋?
既然双方都已然知根知底,于是方元便开门见山地道:“你想怎么样?”
听到方元的话,凌晨很明显是愣住了一下,随之一笑道:“你可真没意思,你这么开门见山的直来,我真是觉得一点游戏体验都没有。”
“罢了罢了,既然你能这么问,那就说明你该知道的事情差不多也已经都知道了吧?”
方元也是一笑,反问道:“你指什么呢?你是阴魔神?还是说阴阳池的下面关着你的老伙计?”
凌晨的手指点了点方元,道:“调皮!普天之下,知道了我真实身份之后还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你了吧?若是放在以前,你早就是成了我肚子里的一坨屎了。不过你走运,现在我性子变了。”
“所以呢?”
方元道:“将我单独引到这里来,究竟所为何事?该不会……就是想和我聊聊天吧?”
凌晨弯下身子抓了一把白雪,然后放在掌心忽地一下子全部吹散,道:“这个世界此刻在我的眼中就和这松散的白雪一般,不堪一击。但它的冰冷,却依然让我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
“我觉得和你联手的话,这个问题处理起来就会容易的多。不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过节,但此时的目标一致,不是比任何事情都更为重要吗?”
“你的意思是……想拉我入伙?”
方元笑道:“别开玩笑了,我师父可是剑仙一派的渡世之人!你让我加入你们,那岂不就是让我欺师灭祖吗?”
凌晨闻言却是眉头微皱,轻声道:“很抱歉,我刚刚的话并不是在对你说,而是在对那个正躲在你身体里偷懒的家伙说的。”
听闻此话,方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所以说,刚刚的那些话,其实是阴魔神说给阳魔神听的?然而方元沉默等待了许久,他身体里的那个家伙却始终都没有放出任何的回应。
或许这也能让方元稍稍宽心一些,毕竟他是知道这个阳魔神究竟有着怎样的大能,而阴魔神又是传说中的尸魔道祖师。这样的两个存在,若不是敌人的话,那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句话同样也是压倒方元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为阳魔神的傀儡是他心中最大的恐惧,于是这股恐惧化作了愤怒,愤怒又凝结在了他的拳面之上。
可凌晨却只是十分轻松的一抬手,便接住了方元这奋力一拳,手拳相接之处,一股强劲的波纹震荡开来。
凌晨反手一拧,方元只觉得手上一阵钻心的刺痛传来,一个坚实紧握的拳头硬生生的被碾开,拧成了一个畸形的麻花状。
随之,方元的腹部突然剧痛,整个人瞬间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山石之上,摔落在地。
方元胸腔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身体里最后的一丝气也消耗殆尽了,整个过程中他甚至都无法感知到凌晨的体内有任何灵气的波动。
凌晨淡淡一笑,道:“这种感觉,很痛苦吧?”
他拍了拍方元的肩头,接着道:“我被困住了七百年,就在一块小小的铜镜之中,被遗弃在仓库之内,整整
七百年。我只是一片虚空,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触摸不到,你能理解那种痛苦吗?”
凌晨望着方元,摇了摇头,“你不能。”
凌晨接着道:“我原本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重见天日了,可没想到却被我等到了。”
“困住我的那块铜镜被当做陪礼从库房中被取了出来,只要让我和人长时间接触我就能找到机会离开铜镜,进入人的体内重新夺取身体。”
凌晨似乎陷入了一阵回忆,接着道:“车队走了很久,我无法辨认时间,但应该是很久,很久。后来,有两个调皮的小姑娘打开了装着那面铜镜的盒子。”
“我趁机蛊惑了其中一人的心智,让她对铜镜爱不释手。终于,我离开了铜镜,夺取了她的身体。”
凌晨说到这儿却叹了口气,继续道:“之前我也碰到过一个修真老手,他拼命的样子,和你像极了。”
说着,凌晨的右手五指闭合成刀,一股浑浊的气萦绕而至汇聚成了一柄利刃的模样,一下子就扎进了方元艰难挺立着的右肩之内,还不停地搅来搅去。
方元虽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却一声不响,依然然坚持挺立着肩膀,死死的盯着凌晨。
凌晨似乎见折磨他也没有反应,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股浑浊的气也逐渐散去,他继续道:“果然,你们都是硬骨头。可是,他不是。”
凌晨用沾着鲜血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膛,道:“族老们其实听了车队幸存者的话有些担心,已经决定要把车队剩下的所有东西全部埋葬。”
“但是他起了贪念,想要将车队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据为己有,于是他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时偷走了许多东西,其中包括封印了我的那面铜镜。所以,他其实是罪有应得。”
方元却轻蔑一笑,道:“你和我说这些,就是为了给自己滥杀无辜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