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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 命运的相逢 ? 十三(1 / 2)

元绥七年,六月廿三,文德殿前。日出东山,百官朝会。

“百里将军,那个名叫将炎的少年究竟有何特别之处?未经本王首肯,你怎能擅作主张将他由白沙大营调往宫中?!”

早朝时,向百里上书晔国公,禀奏了自己把将炎调入墨翎卫的事,谁知靖海侯竟因此事同他当庭计较起来,直说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

“督军大人,在下身为舟师统领,识才尊贤,调派营内人手本是分内之务。之所以未向你禀报,也因那孩子并非身居要职。您公事缠身,何须劳烦知晓?”

“哼,好一个识才尊贤!百里将军你莫不是在指责本王不懂识人了?试问那将炎才入白沙营中几天,你又如何知晓其底细?再者说,墨翎卫乃是从六品,而其先前不过是个区区马倌。没有尺寸之功却获如此升迁,营内将士又会怎么想?更何况我堂堂晔国,竟优先提拔一个马倌入宫,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那孩子心地纯良,做事沉稳,且身手矫健,刀术虽缺乏调教,却自成一套章法。在下只是想给他,给他的天资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面对亲王的质问,向百里双手抱拳,始终不卑不亢地应对着。可即便他所言确实在理,靖海侯仍明显不肯就此罢休:

“既然如此,将军何不给贲海营的郁礼一次机会?你屡次以‘恐不能胜任’为由拒他入宫,莫非是觉得身为营中最年轻都尉的他,天资能力竟还比不过一个马倌么?!”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都是寡人的肱骨之臣,却在这为了一个孩子的事情争得面红耳赤,也不怕受人耻笑。”

晔国朝堂之上并无许多规矩。广开言路之下,臣子间意见不合,发生争吵也是常有之事。此时坐在殿上的晔国公虽开口调停,语气间却听不出究竟偏袒二人之中的哪个:

“百里卿方才所说的那个将炎,莫非便是月前于白沙营中替人出头的那位少年了?”

向百里点了点头,回身朝国主一拱手:“正是。”

“那便是王兄你的不对了。”晔国公随即侧目去看立在另一侧的靖海侯,“寡人听说,当日于校场设下擂台比武本是你的意思,可为何有如此一位英雄少年,事后却安排其去做了一名马倌?”

祁守愚也立刻正色禀奏道:“国主明察。此子空有一身蛮力,戾气太重,且据说身体有恙,失忆已久,难堪大任。臣原本也是打算让他于营中历练一番,观察之后再做定夺的。”

“何谓戾气太重?敢问督军大人,你所器重的那个郁礼身为贲海营堂堂都尉,却于营内结党营私,时常领下属去寻衅将炎一名小小马倌,还曾险些因此而闹出了人命。试问,如此狭窄心胸,督军大人以为便可堪当宫中禁卫之职么?”

不料向百里面色一凛,竟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揭了郁礼的短。靖海侯脸上登时变了颜色,再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晔国公见状笑了笑,忙按了按双手示意二人不要再争::

“既是如此,倒不如先依百里卿之意,允那马倌入宫便是。不过,寡人也想同百里卿约定一月之期,若是在一个月间,那位名叫将炎的少年确如王兄所言资质平平,难堪重任,那便将他赶出宫去,连马倌也不许做了。”

“臣——领旨。”

听国主如是道,向百里与祁守愚只得双双躬下身去,暂时停下了争执。然而,这并非是二人多年来于殿上的第一次针锋相对,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一个时辰后,折柳轩内,晨露初凝,鸟叫虫鸣。

将炎正将沉重的菱齿啸天陌舞得呼呼作响。眼下提在他手中的陌刀活像一根长槊,刀柄便已长逾两尺。占去了余下五尺的锋刃则在舞刀者周身形成了一片乌金色的寒光,令片叶不得近身。

今日恰逢墨翎卫中轮班休整,少年受向百里邀请一早来到折柳轩中,却见别院内空无一人。百无聊赖之下,他便独自对着院子里的一根木人桩练起了刀法来。

吵着闹着非要一起跟来的甯月,此刻正坐在一旁的长廊下,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同伴,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眼角的余光忽然暼见一个青衣青袍的人影自院门外踱了进来,立刻雀跃着迎了上去:

“哎呀大叔你可算来回了,我们都以为等不来你了呢。”

向百里有些疲惫地挤了个笑容出来:“今日去朝中处理些要紧的事情,耽搁了。不过我独邀了将炎一人,可没想到你这丫头也会不请自来啊。”

“将炎好不容易才得出宫一趟,凭什么不许人家跟着啊?”甯月却是俏皮地一笑,“不过我方才实在闲得无聊,便去后厨里做了些樱桃酥——嘻嘻,我知道了,你定是闻到香味后嘴馋,便急忙赶回来了。等着啊,我这就去给你拿。”

“鬼丫头,这院里可就属你的嘴最馋了。点心晚些再吃也无妨。”青袍将军摆了摆手,甯月却还是一转身朝后厨奔去,小白狐在她身后跟着,雪白的大尾巴一颠一颠地。

向百里也并不以为意,扭头冲身旁的少年人正色道:

“无妨。已然耽误了许多时候,我们便马上开始吧。方才见你将前些日子学的招式都使得纯熟了,今日想不想与我过招,试试自己的身手?”

“可是我——”将炎没有料到对方竟会忽然提出要同自己过招较量,忽然有些慌张起来。

“没有什么可是。刀法贵在实战,熟记动作要领仅仅是第一步。若是不懂灵活运用,便无法领悟到其中的精髓,学的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于你毫无益处!”

向百里说着,直接从自己身侧拔出了一玄一赤两柄长刀来。双刃长逾三尺,刀身略带弧度,左右两侧各有一道血槽,正是其一直随身佩戴的雌雄双刃,名唤寅牙。只稍稍挥动起来,刀尖之上便已带起了虎啸一般的劲风。

“木人桩是死的,而你会遇见的敌人都是活的。旁的都别说了,接招吧!”

青衣将军再也没有给将炎继续犹豫的机会,当即跨步向前,抬手便将玄刀冲少年人的天灵盖上直劈了下去。

这刀势来得又快又猛,将炎只得将心一横,举起手中的陌刀去格。只听“铛”地一声脆响,刀刃相交,火星四溅。少年虎口随之一麻,握着的陌刀险些被震得脱出手去。

然而向百里并没有任何罢手的意思,又从侧面将赤刀横扫过来。他虽暗中调转了刀身,只用刀脊重重地敲在将炎肋间,手下的力道却是未减半分。

仅一个回合,黑瞳少年便已无力招架。因为肋间的剧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杵着啸天陌半跪在地上,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起来。

听到了外面叮叮当当的声响,甯月忙从后厨中探出了头来,立刻吓得花容失色:

“好端端的,你们两个怎地突然打起来了?大叔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好如此欺负起自己的晚辈?还不快些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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