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封亦突然间变脸,语气也变得严厉,“你们说的话太不中听,喝你们送来的酒令我倒胃口。你们三个都跟我出来,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把刚刚你们说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啊!”
马宗湘等三人脸色同时大变,他们清楚如果让全军将士听到他们刚刚说的那番话,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后果。
“将军,手下留情啊!”
“手下留情?”封亦冷笑一声,“你们克扣将士们军饷的时候,怎么没想想要手下留情?马将军,我记得上次与你对过账的,从太原发放下来的军饷有足足四万两纹银,当时分给你部下的饷银也足足有八千两,是吧!怎么到了你们口中,今天就变成三千两了!还有五千两去哪里了?被你们吃了吗?”
“这......”马宗湘一阵迟疑,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封亦面前,“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这些都是以前韩三堂留下来的规矩。是的,从太原发放过来的饷银确实每个军有八千两,但每个月经过韩三堂的手之后,到我们每个军的手里就只有五千两了。在指挥司里对账,那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以往每个月到我手上时,是真的只有五千两饷银了。这十年来,每个月发饷银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不只是我,吴修利,庞平,柳尊民,李湃他们也都是一样的。将军,这真不是我的错,这是代州不成文的一个规矩啊!”
马宗湘这一番话不但没能让封亦的脸色有所缓和,反而变得更为阴沉。
“是吗?那我问你,那这个月呢?我有没有将八千两饷银交到你手上?”
马宗湘被封亦的脸色吓得直哆嗦,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有,有!在指挥司的时候,我收足了八千两饷银!”
“然后再经过你们的手,八千两就变成三千两了,对不对?”
“我们错了!我们以为,将军你什么都知道的,不然就算是拿天给我们做胆,我们也不敢这样做。将军饶命!饶命啊!”
石屋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城墙上的宋兵。
一队宋兵从城墙上下来,正好看到马宗湘等三人跪在石屋门口的地上不停地朝封亦磕头求饶。
此时的封亦经过之前在城墙上巡视一圈,驻守在雁门关的宋兵都已经认识了封亦。
“将......将军,什......什么事?”
那队宋兵中,领队的小头目只觉额头开始流汗。眼前这些人都是他头顶上的人物,他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此时的他已经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要从城楼上下来,为什么没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但就算不该下来,现在也已经下来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封亦回头看了眼那领队,问道:“你们一个月能拿多少军饷?”
那领队一愣,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将军的话,属下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头,一个月下来能拿到六百文铜钱。”
“六百文钱,你觉得你够用了吗?”
那都头一愣,不明白封亦问这话是何意。
“这......回将军的话,属下不敢奢望太多。六百文钱,属下一家老小省吃俭用,一个月倒也还刚刚好。只是,跟着属下的这班兄弟,他们一个月才拿三百文钱......属下说的这些并非是心中有什么不满,只是这点饷银真的是太少了。我们还多少有点,像那些杂役,他们更是连一文钱饷银都没有,只能每天在军营中吃上一口热馒头。”
封亦点了点头,眼眶已经湿润,对马宗湘等三人说道:“你们听到没有?要是辽兵真的进攻雁门关,他们就是陪着我们出入生死的兄弟。你看看你们在做什么?你们在让和你们一起出入生死的兄弟连饭都吃不饱!他们离开家中,离开父母妻儿来这里镇守边关,结果却被你们害得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你们再看看你们做了些什么事,你们的良心都被狗给吃了吗?”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会把吃下去的都吐出来!将军饶命啊!”
三人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封亦磕头求饶,但此时的封亦已经是铁石心肠。
“来人,把他们押下去,先关起来,再等候发落。”
“啊?”那都头再次一愣,“将军,我只是一个小小都头,哪有能耐敢对三位将军无礼。”
封亦转过身来,盯着那名都头,说道:“怎么,你害怕他们?”
“小的不敢!三位将军都是小人的顶头上司,小的不敢对三位将军无礼。”
“那你可知道,上头发放下来的饷银,每个军有八千两。可是,他们却只拿出三千两来给你们发饷银。”
那都头和身后一队宋兵听了封亦这话,一个个气愤不已,双拳紧握。
然而,尽管是这样,那都头和身后的一队宋兵依然不敢上前抓人。
“这.......小的不敢!”
封亦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你放心,我让你抓人你就尽管抓人。如果有谁敢找你们麻烦,你们尽管来找我。”
就在这时,那马宗湘似乎也明白封亦今天是一定要拿他开刀了。
想明白这一点,马宗湘也是决定豁出去了,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说道:“要真说谁贪得最多,那也得数韩三堂。每次上头发下来的饷银,经过他的手就要少一半。我们这么做,也都是跟他学的。有本事,你去抓他去啊!我们给你做牛做马,你还这样对我们。要不是有我们,你能在代州站得住脚吗?封亦,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