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石阁里虽然刚发生了争斗,随着守卫的清场和小二们迅速的清扫,这里又迅速归于秩序。
“狗子哥,我该怎么把小二们喊过来问问这些药的事儿?”
“笨,我就是小二,你怎么喊我的你就怎么喊他们呗。”
“哦,对哦。”赢不疫尴尬一笑,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大喊一声:“狗子哥!”随着他喊完,各处看药和小二的目光都投向他,有的还因为他的光头多看了他两眼。
“这呢,这呢,我在你身后呢少爷!”狗子一瞧这劲头,赶紧出来打圆场,随后喊道:“抱歉啊列位,刚才我去上厕所了,我家少爷没找到我,抱歉啊抱歉。”听狗子这么一说,那些目光才收了回去,继续看药去了。
“你要笨死啊你,你喊我名干嘛。你现在是大爷,他们是小二是二子,你摆摆手他们就得老老实实过来。”
“你让我怎么喊你就怎么喊他们的啊。”
“我真服了你了,算了算了,我来吧。”
狗子也清了清嗓子,故意压了压音调喊道:“你,过来。别看了,就你,我家少爷有事问你。”
被点名那个小二看这个麻衣长衫的小厮没有一点富贵样,身后跟的还是一七八岁的孩子,压根没想理这俩人。但是有碍于药石阁的规矩只能远远答道:“爷,您稍等一会,有位贵客一会就到,他昨儿就差人过来说今天要过来,眼看到时辰了。”
“算了吧狗子哥,人家提前约好了,咱再等等或者换一个也行。”赢不疫小心扯了扯狗子的衣衫小声说道。
狗子猛一回头,虽然说得也很小声但是明显带着气,说道:“算了?凭什么算了?我在客栈不管谁叫我,我都得老老实实过去。怎么到他这儿小二到成了精了,有没有点服务意识?”
狗子转过头去直接嚷道:“放恁娘的狗血罗圈屁,睁大你狗眼瞧真了,我家少爷是佛域来的贵使。就算是城防的人都对我家少爷礼遇有加,怎么到你这还得排在没来的人后面。老子今天就在这看着,一会谁过来,他敢不敢插我家少爷的队。”
狗子一喊,不光是那个小二和大厅的客人,连赢不疫本人都忍不住的脸红。他不喊还好,他这一喊整个大厅的人都看向赢不疫窃窃私语。赢不疫算是被这种异样的目光看习惯了,大约都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小二更是被狗子唬住了,他实在没想到,看着不起眼来的却是这么个主儿。其实就论身份尊贵,赢不疫出身也是正经厉害的,爷爷和父亲都是一域主城的二把手。这昆嵛城说破大天也就是个卫城,就算把卫城一把手喊来也没有主城二把手位高权重。可惜这是道域也不是佛域,当然赢不疫的家人都已经先走一步,那些尊荣也都是过眼烟云了。
虽说这小二被唬住了,但这里是药石阁,有人预约就得耐心等候,有了规矩的支持那小二也多少硬气了一些:“爷,瞧您说的,小的确实有老主顾约好了……”
“我查仨数,你再不老实儿过来就把你家掌柜的喊来。”
“一”
“爷,您别……”
“二”
“少爷,您行行好。”小二眼看求狗子不管用了,直接去求坐在幕后的“少爷郎”赢不疫。
赢不疫心软,也不想让别人为难,赶紧再扯扯狗子。
但是狗子现在是一朝得势哪里饶人的状态,完全忽视了赢不疫的拉扯,眼看要数“三”了。
小二眼看不对,这要是让他数出三来,客人数了三声都不过去,就算有规矩支持也难免要挨罚,赶紧大喊:“吴姐,吴姐,这儿有贵客找您。”
狗子被他这一个变招打的有点没法接下文了,这“吴姐”应该是狗子查完“三”以后大喊大闹惹出来的人物。怎么这小二自己直接把上级找来了呢,这不是走狗子的路让狗子无路可走吗?
小二喊了两声以后,从幕后走出来一个锦衣华服,高贵端庄的青年贵妇,一颦一笑好似云中月,一步一娜恰如锦上花。这“吴姐”端着笑出来的,以为又是哪个公子哥嫌小二笨把她请出来了,一般的公子哥让她拿手里的锦扇轻点一下也就怨气全无了。今儿可好,出来一看是俩屁孩子,脸上的笑骤减一半。
“吴姐,这俩贵客要查数,我这里确实有客人昨儿就预约了要过来看看新来的珠莲膏,我实在走不开才把您请出来了。”
这吴姐又向赢不疫他们走了俩步,拿扇子挡住脸,轻轻回头对小二说:“笨死你算了,就这俩个小破孩你都不搞不定,我养你干嘛吃的,回头再收拾你。”
说完就把头转向赢不疫,把扇子拿下去之后又是满脸的笑意,这变脸堪称绝活。“呦,这位小少爷看起来脸生的很啊,不是昆嵛城人吧。敢问少爷从哪里来,来我这药石阁有何贵干呢?”
小二刚想开口,却发现那吴姐嘴上虽然带笑,眼中竟有愠气,想来是觉得一个小厮不配和自己对话,现在恐怕只有让赢不疫自己对答了。
看赢不疫半天不说一个字,狗子点了点他:“少爷,您看委屈您和他们说几句话?”
赢不疫委屈的泪都快出来了,几乎咬着狗子耳朵说道:“我让你算了你偏不,这下好了吧,你让我说啥?”
狗子也是贴着赢不疫耳朵回答道:“你怕他们干嘛,他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你是客,你想说啥说啥。”
看着他俩你一句我一句咬耳朵,吴姐似乎不耐烦的咳了咳。赢不疫虽然见得少,不代表他傻,已经听明白了吴姐的咳嗽,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咳咳,我是烟霞小僧,奉师父命下山采购,途径贵宝地也想上来开开眼界,刚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
赢不疫说完以后,狗子的脸几乎都黑了,心中暗道:“我给你捧那么高,你自己说这么低,这不是你搬石头砸我的脚吗?”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几乎给狗子看傻了,那吴姐原本还高高在上远远站着,听完赢不疫的自我介绍之后居然直溜溜跑到赢不疫身边坐下。一边说还用手指还刮了一下赢不疫的鼻子:“你就是不疫吧,你师父是不是赢阮?你说你来城里几天了?咋不早点来我这里坐坐?你师父有没有让你带点东西给我?”
这“吴姐”连珠炮式的问题也给赢不疫问傻了,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最主要的是有很多问题问的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没等赢不疫回答,吴姐就直接骂起了刚才的小二:“早跟你说过,有外来的客人先跟我汇报,都聋了是不是?还有你们,是不是都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好好好,都罚半个月的薪水,你罚一个月的,我就让你们好好长长脑子。”
不想接待赢不疫的小二低头不语,其他小二都怒视那个小二,几乎想把他吃了。
“那个吴姐……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此事因我而起,还望您莫要惩戒他人。”
刚刚还怒火冲天的吴姐,听赢不疫这么一说当时又是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算你们运气好,既然赢少爷都这么说了,就不罚你们了。但你们记住了,这是我的贵客,再有怠慢,严惩不逮。”
厅内小二纷纷感恩戴德,吴姐也没管赢不疫愿不愿意,拉起赢不疫就往内厅走,还对赢不疫说:“你啊,你确实不能叫我吴姐。你以后就叫我吴姨吧。”
狗子也想跟着进去一探究竟,怎么自报家门以后对面这态度竟有如此转变。难道佛域贵使这名头这么响吗?连药石阁这种地方都不敢怠慢?
没想到他刚要动,直接感觉到一个冰冷的目光就射了过来,正是吴姐。
伴随着吴姐的冰冷目光,狗子又有数了。狗子本就是会察言观色这人,这种目光他当然懂。
“得了,我又被搁下了,就和在鉴妖司里一样。唉,人狗殊途啊。罢了,你进去软玉温香,我出来横行天下。”狗子被看了一眼就知道进不去了,他也有自己的算盘,他打算在外厅好好享受一下他当大爷的滋味。
“喂,还是你,把茶水果盘都给我端过来。”眼见吴姐和赢不疫进了内厅,他就开始肆意指挥外厅小二了。经过刚才的事,外厅的谁还敢得罪他,一招不慎半月薪水可是历历在目啊。
狗子在外厅颐指气使,内厅的氛围可不是这样的。
赢不疫小心翼翼跟着他吴姨进了内厅,内厅是一间会客的大厅。案几长椅都是一等一的豪奢,墙上挂的是数不清的精美字画。就连案几上的茶具也是镶金嵌玉。吴姐就安排赢不疫和自己同坐在一条长椅上。赢不疫哪里敢坐啊,真要说起来他长这么大就没怎么见过女人,更别说和女人坐这么近,他也就听过从赢墨嘴里描绘出来的女人。可赢墨本身常伴青灯古佛,从他嘴里出来的女人能有什么真实的描绘。
眼看赢不疫既害羞又紧张,给吴姐乐的不行,又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哎呦,还害羞上了,刚见你师父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
赢不疫被她刮的又气又急又不敢放肆,横竖怎么着都不对,只能说道:“您……您认识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