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汉秋到谢家是奉了太子口谕,门前下车之后,便带着补品和太医到海棠居去了。
陈书兰还没醒。
太医诊脉之后说法和陆景荣差不多。
陆汉秋站在窗口,隔着半开的窗户瞧着里头睡的很沉的陈书兰,简单询问了刘嬷嬷和青苔几句,然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太医从里面退出来的时候,陆汉秋也恢复了平静,“走吧。”
太医随在陆汉秋身边,沿路出府有一搭没一搭和陆汉秋说着话。
走到回廊转角时,忽听一串孩子哇哇叫喊以及女子的笑声传了过来。
陆汉秋回头去看。
不远处,谢嘉嘉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逗,阳光照在脸上,那笑容十分明媚。
太医嘀咕道:“听说苏大人这大半个月来萎靡不振,她倒是还能笑得出来,真不明白苏大人那么好的男子,她怎么就这么狠心非要和离。”
陆汉秋淡笑道:“本官也好奇……既然要和离,当初干嘛要成亲?”
“呃,这……”
太医讪讪,这谁能知道。
不过陆汉秋一开口,太医忽然想起这是谢府,在谢府议论谢公嫡女和离成亲属实是不该,当即便闭上嘴垂下头。
陆汉秋却是站在那里也不走了,眯着眼,饶有兴致地多看了谢嘉嘉两眼。
“小姐——”
谢嘉嘉身边婢女瞧见陌生男子,低声提醒。
谢嘉嘉抬眸扫了一眼,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面无表情抱着孩子左转绕道,消失陆汉秋和太医眼前。
太医等了半晌不见陆汉秋有走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陆大人,时辰不早了。”
“嗯,不错。”陆汉秋点点头,“赶紧回吧。”
谢嘉嘉转到海棠居时还沉着脸,“不是说东宫送药品和补品,他怎么也来了?”
“不知。”婢女低声回话:“说是和太医一起来的。”
谢嘉嘉皱着眉拨弄小月牙的脸蛋,冷哼了一声说:“今天的好心情没了。”
*
周王府
自年前楚南轩事件之后,周王和宁妃被梁王针对,到年后又是上元案,整个周王府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也安静的异常。
如今春暖花开,这种低气压依然没有消散。
“母妃的身子可有好一些?”
寝居里,周王将上好的茶水浇在一株金玉兰上,捏起帕子细细地清洗那兰花叶子,一边淡声询问站在几步远处的中年男子。
“回殿下,宁妃娘娘近日来修养的不错,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那就好。”
周王淡淡说道:“母妃最近这段日子受苦了,这苦本王不会让她白受。”
“殿下的意思是……”中年男子心里咯噔一下,迟疑地问道:“要动手了吗?”
“那不然呢?”
周王轻笑:“快一个月的时间,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好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先前的打点都白费?”
修长秀雅的手指掐住一片金玉兰的叶子。
伴着一声极其细小的咔嚓声,叶子被周王摘在手上。
他手指用力,捏着叶汁将指尖染上鲜红,那清冷淡漠的视线也逐渐边的冰冷阴沉,“既断本王臂膀,本王若不回以颜色,岂非显得本王太软弱可欺!”
“不错。”
中年男子咬牙,“那清净峰后山谷之中的冥楼,这些年殿下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如今被一下子清剿,多年辛苦付诸东流——”
再加上,这一次梁王落马牵连的人太多。
周王安插在朝中的有些人也被拉下水。
可算是叫周王府元气大伤,这一两年内都别想有什么大的动作。
若他是殿下恐怕当场便要暴走——好在殿下能沉得住气,一直蛰伏忍耐,逐步打点到今日,总算要动手。
中年男子说:“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谢昭昭出京了,定西王大概率也要追过去,太子殿下今晚会去天牢之后见梁王。”
“如此很好。”
周王垂眸,“就让云祁找他心爱的姑娘吧,到时回京,看他如何招架……一个永远耽与儿女情长的皇长孙,又值不值得百官效忠,会不会让父皇失望。”
*
京南官道上,谢昭昭快马奔行,身后跟着红霞和一队蓝衣劲装佩剑的武婢。
她不是要去平阳郡,而是要往杨松谷去。
谢长渊那个人聪明的过了头,知道自己跑路之后必定有人寻他,就绝对不可能跑到大家都能想的到的地方。
他反倒会选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蜗居着,等事情过去再冒出来。
杨松谷在京郊八十里外,谷中有个山庄,是当初开平王送给于氏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