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笑眯眯地看着静儿,一脸慈爱模样,温和道:“当然可以。你也是我家的人啊,以后你是要给秋官做妻子的,不到外面长长见识,学点东西,怎么掌家?”
一席话,说得秦四奶奶暗暗点头。
晚上,秦冬雪是早就呼呼大睡了,静儿翻来覆去,秦四奶奶一向带着两个女孩睡觉的,就小声问:“静儿,不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静儿鼻音很重的说:“奶奶,我睡不着。”
秦四奶奶道:“头回出门,激动得睡不着呢?”
静儿“嗯”的一声,又啜泣了一下。秦四奶奶知道她激动得哭了,也假装没听见,轻声说:“你就领了你娘这份情,以后好好过日子行了。用不着这样……”
“奶奶,为什么今天娘要说那种话?”静儿道,“为什么做秋官的妻子要长见识?”
“不然呢?”夜色下,秦四奶奶盯着破旧的屋顶,苍老的眼眸底下也是闪烁着微光。
静儿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几若不闻,“我听人说,就是圆房之后,生娃娃,把娃娃带大,洗衣做饭看顾好家里,能干活就行。跟您掏心窝子说一句,我觉得现在这样子,就已经挺好了……”
秦四奶奶就笑了,说:“静儿啊,那你又知不知道,在城里的那种体面人家家里的奶奶太太们,讲究的就不是洗衣做饭的本事了。她们要管家管账,迎来送往,一天里头的事情没有一百件也得有八十。”
静儿伸了伸舌头道:“哎哟,这么多事情!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来?”
“那时候就得管束着丫鬟婆子来做啊。前呼后拥的,威风得很!”
“奶奶,你说那么多,我还是没明白……”
脑海里浮现起当年那个男人对自己娓娓道来的画面,新婚燕尔,得食贡米,那时候以为只是开始,谁知再回首已是巅峰……秦四奶奶叹了口气,说:“你娘,打算把你教养成那种奶奶太太呢。这是寄了多大希望在你身上啊。”
静儿猛地窒住了。
本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秦四奶奶翻了个身,道:“睡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秦琴一家子就带着干粮和要去集市上卖的东西出发了。
一路上轮流推着轮椅,速度倒也凑合。到了明湛说的三岔路口,明湛看了看树顶太阳的方向,道:“马车一般辰时二刻到,应该很快了。先吃点东西吧。”
秦琴就下意识地摸了摸钱袋子。
这里面的银子,可没剩多少了。她拿出一个行军壶,这玩意实际上能装一公升的水,还有个挎带,好用得不得了,拧开壶盖,用壶盖做杯子,装了一杯水递给明湛:“来,先喝点水。”
明湛一饮而尽,秦琴又分别给静儿和秦冬雪喝了水。
秦冬雪擦擦嘴巴,笑道:“姥爷留下来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秦琴笑嘻嘻地说:“是啊是啊。那个仓库就跟宝藏似的,挖挖总会有好的!”Μ.
实际上行军壶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可是,没理由放着不用,去用这个时代又笨又重的竹筒嘛!
秦冬雪爱慕地打量着行军壶,用手比比划划的,说:“又轻巧,又方便,圆圆的,装好多,我猜能装一斛水?”
秦琴吃一惊,拿眼睛看着秦冬雪。
明湛问秦冬雪:“冬雪,圆径一周三,方同样周为三,圆形装的东西多还是方形装的东西比较多?”
秦冬雪响亮地说:“圆形!”
秦琴:“……”
凤眸微眯,颔首不语。
远处响起了得得马蹄声,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支马队。连头马在内,也就是四五辆车,明湛又问:“他们现在离我们多远?要多久才能走到跟前?”
秦冬雪低着脑袋,不过转了两转眼珠子的功夫,就答道:“一炷香足够!”
一炷香,秦琴心里飞快地盘算一番,约莫二十分钟。
她开始默默数秒,果然,一炷香之后,马队来到了他们跟前缓缓停下。
秦琴愣住了,“冬雪的记心这么好?”
秦冬雪还没有上过学……这年头,不兴女孩子上学。会写自己名字,就算是难得了,得要城里的大家闺秀才会写两个字。
可是……自家闺女这数感,感觉妥妥的数学天才啊?
明湛道:“她三岁就会数数,四岁就学会加减,六岁那年我教她九九乘法表,已经会了。后来家里事多,也就搁下了。”
看着一脸天真甚至略带娇气的秦冬雪,秦琴震惊了。
赶头马的老车夫显然跟明湛是老相识,见到明湛,扬声笑道:“阿湛!怎么一段日子不见,成了个瘸子?这把椅子又是什么机关?怎的带着轮子?”
拱了拱手,明湛也是笑着说:“托赖,从山上摔下来了,差点儿没把人给摔没!好歹捡回条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