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瑟瑟果然不装了,眼圈儿不红了,挺直了腰杆子,面带得色,说:“姐姐啊,我就是觉得你挺可怜的。从前处处被我压一头,给我提鞋都不配。现在说是好了好了,不也就是成了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
秦琴瞥了她一眼,道:“我洗衣做饭做家务,是因为我愿意对我的家人负责,这都是我的分内事!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又很光荣?”
没想到秦瑟瑟越发得意了,挺起胸,说:“我才不用洗衣做饭呢,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
秦瑟瑟道:“只有那些穷苦贱命的,才要做家务。”
秦琴:“……”
秦琴呵呵:“那我可就祝你一辈子不用洗衣做饭,最好是连饭都不吃,直接烧香就行了。”
秦瑟瑟原本还挺得意的,以为自己赢了,看着秦琴转身进了屋子关了门,就跟斗赢了的公鸡似的。周围人乐得不行不行的,好心告诉她:“傻丫说你直接烧香就行了,你以为是夸你仙女啊?这是咒你早死呢!”
秦瑟瑟才回过味来,气得原地跳脚:“秦琴你个嘴欠的歹毒的驴日的贱货!”
那些围观的人可不同情她,谁叫她说做家务活的人是穷苦贱命呢。寻常人过日子,谁不用干活?
没有热闹可看,大家伙作鸟兽散了,丢下秦瑟瑟原地转着圈叫骂了几句,她见无人响应没人理会,也就灰溜溜的走了。
秦琴家里。
迎面,秦四奶奶正在走出来,说:“傻丫,我听见门口有人说话,很像是秦瑟瑟那个不争气的懒丫头。她又来找你麻烦了?”
秦琴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路过了叽歪几句,不痛不痒的。”
她是真心觉得不痛不痒,秦四奶奶却不这么认为,皱着眉头追问:“到底怎么啦?”
从院子里追问到了后院晾衣绳处,秦琴被缠得没办法,就说了:“她说我洗衣做饭,她用不着干这个,是家里娇贵的小仙女呗。”
秦四奶奶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这个,呵,谁不知道他们家都是拿着那个苦命嫂子当牛做马的。只要长着眼睛的人家,都知道他们家门风不对头。傻丫,你有所不知,前两年还有人看中了秦瑟瑟,觉得她长得漂亮又会说话,想要提亲。后来打听了她家的事情之后,全都没了下文。也就是李壹珩那书呆子,还捧着她当宝贝!”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秦四奶奶嘴里的“李秀才”变成了“书呆子”了。
秦琴听着听着,发觉不对,沉吟着道:“话说回来,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何嫂子了?”
秦四奶奶一听,也愣住了。
“真的诶……”
“很久没有见过她了……”
直觉告诉秦琴,情况不对,她正想要深入思考一下,秦四奶奶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听村里人说,何氏前几天回娘家去了,这次要回去多住几天。所以不见人。龙氏这几天破天荒的多干了好多活儿,嚷嚷着腰酸呢。”
虽然还是觉得不大对劲,但想到何氏处境可怜,回娘家未必不是好事,秦琴也就选择了相信,说:“原来是这样……”
秦四奶奶道:“唉,也是苦命人。不过说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少管。走,我给秋官做了应考用的笔套和带进考场用的坐垫。你过来瞧瞧?”
娘俩晾好了衣服,秦四奶奶拉着秦琴就进了里屋。
到底顾及着名节问题,去了金滩镇上看花灯的秦瑟瑟一家子,还是当天来回了。
哪怕是快子时才回来,还人叫马嘶的惊扰了大半个村子人的清梦。
任谁大半夜的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吵醒心情都不好,何况这里头还有秦瑟瑟放浪的尖笑声。第二天,村口妇女们聚脚的地方,妇人们就一张张脸色青白,挂着黑眼圈。龙氏捧了一篮青菜出来摘,还假装无意地扶了扶头上的金钗:“我家女婿呀,真是拿他没办法,说了我一把年纪妇道人家用不着这些金银珠宝了,非得硬要送我这个钗子,纯金打造,实心的,我带在头上都嫌坠得慌。”【1】【6】【6】【小】【说】
“对了,昨天闹元宵呀,大家一定玩得很开心了。好羡慕你们,可以跟乡亲们一起闹元宵。哪怕两三个粗红纸糊的红灯笼也瞧得什么似的……我们就只能坐在大同酒楼的伙计安排好最好的厢房里,看游龙舞凤,哎哟哟,那是真的好看。”
显摆得乡亲们面无人色,龙氏才心满意足对提着菜篮子走了。
她前脚才走,李老寡后脚又来了,提着一篮豆角,往妇人们面前一坐,扇着风道:“天气怪热的哈,我得把我儿子新给我买的金耳环摘下来。”
一边说,一边动作夸张地甩脸,好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她耳朵上的挂着的金耳环。
然而并没有等到期待中的赞叹?
李老寡失落了,李老寡不乐意了,李老寡不开心了。
赵氏看她,认识几十年了,如何不知道她心意?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赵氏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说:“累了累了,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今天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干活,却听了大早上没营养的穷显摆。我回家吃现成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