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笑容可掬:“岑大少奶奶好久不见。”
原来岑进在翰林院也要论资排辈,如今不过是个正七品编修,岑洪氏并未有封诰,而是个敕命夫人罢了。
岑洪氏还想要再寒暄几句,吕氏已越过她去,迎向她身后不远处的秦琴:“秦县君,好久不见,姐姐想得你好苦哇。”
秦琴也笑着张开双臂,和吕氏搂抱相迎:“真的是好些天没见了。从你跟我接风那日,到现在了呢。”
吕氏嗔怪道:“还是你太忙,我都不敢来打扰你!”
二人亲亲热热地挽着手,一看就知道交情极深。秦琴和吕氏手拉着手地,就走到了角落的陈子梅面前,“小梅。”
听见秦琴如此亲昵的称呼,原本对陈子梅爱答不理的岑府亲戚女眷们,脸色顿时“刷”的变了!那小眼神乱飞乱舞的,能在半空中打起架来。
陈子梅见到秦琴,满脸震惊:“大姐,你不是最不喜欢来应酬的么……”
秦琴用闲着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手,说:“别人的宴会,我可免则免。岑府是你婆家嘛,怎么也得给你几分面子的。怎么样,脸蛋皱出水来了,难道在这儿有什么委屈不曾?”
原本闲站在旁边的陈子梅,被在场两个大佬追着嘘寒问暖,让许多人傻了眼!
短暂的惊愕之后,那些人也不是傻子,顿时转了风向,离了岑洪氏和岑母跟前,纷纷过来跟陈子梅搭话!
“岑二奶奶气色真好啊,越发出落得漂亮了!”
“今天的簪花真趁你肤色……”
“岑二奶奶平时有什么喜好?要不要过来我们家作客?”
“岑二奶奶一看就是讨人喜欢的性子。”
大家抢着讨好自己,陈子梅倒是不骄不躁,气定神闲地应付着。
岑府人想象中的惊惶失措,唯唯诺诺之类的小家子气举动,一概没有!于是几个岑母派出来监视的嬷嬷就放了心。
她们并不关心哪个儿媳妇受宠,她们只关心有没有丢岑府的脸!
只有,岑洪氏心里极其不痛快!
——陈子梅夺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出风头机会!
她笑眯眯地走过来插嘴道:“大家聊什么那样热闹呢?不是我扫兴哦,这边带着穿堂风呢,要是吹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弟妹,带两位贵人进屋子里,见见母亲吧。”
她用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回到自己身上。出尽浑身解数的招呼客人,说说笑笑,应答得体,很快就回到了社交中心。
听见在场众人都在夸赞大儿媳优秀,岑母脸上笑得比菊花还灿烂,夸道:“我的这个大儿媳啊,真的是没得说。模样长得好,家世也好,难得品性纯良,处处没得挑。我常常说,我们家老大,是积了三辈子的福气,才得了这么个好妻子。真是,一代好儿媳,三代儿孙福。”
气氛其乐融融的,很和谐。
秦琴心里冷笑,能不好么,成亲第三天就把自己的陪嫁丫鬟送到丈夫床上去。对丈夫在京城养外室的事情,也不闻不问的。
不过别人的家事,没有惹到自己,也就淡然听着,并不扫兴。
孰料岑母话锋一转,脸色也黯淡下来,说:“可是老二媳妇就差一点了,年轻,气盛。也不知道怎么教导才好,着实让人伤脑筋。”
“偏生老二年轻人,新婚燕尔的,还护着媳妇儿。唉……原本这个赏菊宴,还能办得更好看点的,就是二房不乐意出力,让我大儿媳一个人里里外外的操劳,不免诸多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原宥。”
听见岑母这么说,在座的女眷们,自然也是纷纷出言安慰。
“十个手指分长短,一个家里有一个好的就够了。”
“多多管教就是了,千瓦莫要老二‘娶了媳妇忘了娘’咧。”
“哪一房争气的,就让哪一房多得一些财产嘛。何况你家老大已经在翰林院了,以后还是要依仗老大的。”
看着坐在旁边陈子梅一寸寸灰败下去的脸,秦琴忍不住了,等吱吱喳喳的声音低下去之后,说:“我怎么听到的,跟太太说的不一样?这个赏菊宴,让二房专出银子,竟是要把所有花费全部包了。在人前露脸的事,倒是交给老大来做。我也不晓得这分工是怎么回事,如果搁寻常人身上,这不是……纯纯的,偏心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陈子梅激动得差点儿哭出来!
有人替她说话了!!
她就知道,秦琴会站在她这边的!
眼角余光勾了勾岑母,发现她脸色白了,秦琴继续道:“陈小妹,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说起来相识的过程,也是充满了戏剧性……”
她把当日陈子梅如何急着替母亲请大夫,撞到自己牛车上的过程说了,叙述精彩,绘声绘色,比说书先生还勾人,当场就让好些女眷听得入了神,有人红眼睛,有人咬帕子。
“……我就想不明白,既然男方百般看不上这么个姑娘,为什么又要重金求娶?娶过了门,又百般算计糟践,就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架势。也就是小妹纯良,要换了我这种泼皮破落户,肯定放着日子不过,也自请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