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不过食指的小弩箭,直接没入脑子里,不留半点痕迹。
秦琴一箭一个,心里默数:“2、3、4、5……8!”
正在跟官兵厮杀在最前面的三个贼人,也是他们当中功夫最了得的,他们陷入了苦斗中,拼命挥手,身后却没有人上前来支援补充。后知后觉地回头一看,才发现长街上横七竖八地,倒满了自己人的尸首。
不知什么时候,这一支贼人,被灭了个干干净净!
火把在街头亮起,“在这里……快,来人啊……”
“怎么会有贼人跑来这里?!”
“一定是想要往城西去浑水摸鱼的!”
!。
“大胆!那里住的可是……可是……”
最后那人说话牙关都给震了,黑暗里听得很是明显。大家心知肚明,城西住的多数都是官宦家庭,甭管家境如何,有没有钱,一个官身受损就够大家伙喝一壶了。原本还有些划水的脚步声明显急促起来。
秦琴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摇了摇,赶紧吸一口气,支持住自己。
支援的衙差和士兵们到了,场面迅速被控制住。那几个贼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的,竟然想要翻墙进贝园。秦琴瞄准了扣下弩箭扳机,那人才翻上来一半就被打穿了,闷哼一声,重重摔落,高高举起的手指着上空的方向,却是暴露了燕子窝的存在。
“那上面有人!”
“这是谁家??”
“是……哎哟你是二百五啊,贼人还没死绝,报了名号出来,这家大人被惹了报复咋办!”
啪的一下子,有人打了前头那二百五一下子,那二百五也没敢吭声,回过神来大喊:“兄弟们,快抓住贼人!保护城里各位大人们啊!”
贝园的围墙外面,一片打斗声。
很快变成单方面的碾压。
秦琴急急忙忙地爬到梯子下面,猫着腰飞快窜进屋子里,钻入地窖中。秦秋平站在退路口,已经把出口清理干净了,道:“娘,这边。”
“秋官。你竟然知道贝园的地窖入口和出口是不一样的地方?谁告诉你的?”秦琴好惊讶,秦秋平道,“这不是跟您在老家老宅里的路子一样么。家里人全都知道啊!去年村子里进了水贼,我们就是这么带着村子里的人绕着老宅兜圈圈,后来水贼东西没抢成,人被我们绕晕了,抓了去送官府。”
秦琴好欣慰,笑弯了眼睛,摸了摸秦秋平的头发:“孺子可教。”
“不过现在外面没事了,我们原路回去吧。”
“等天亮了,我们到城北看看,备一点粮食,水和药品,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秋平道:“是。”
从地窖里走出来,以贝园为分割线,往西往南一片安静祥和,往北的方向还有断断续续的火光烟雾。秦琴喃喃道:“好奇怪啊。”
秦秋平问:“怎么好奇怪呢?”
“……京卫所里早就调动精锐把守了城门,不是那么容易被攻进来的。这是其一。其二,就算被贼人里应外合了一时得逞,这已经有小二个时辰了,场面还没有稳住,而镇守北门的是最善战的一位总兵,这就不合常理了。其三,他们彼此之间,似乎有所忌惮,除了少数浑水摸鱼的,像是双方都收着力度打。”
秦秋平眼珠子转了两转,惊道:“娘,你意思是说,这些贼人背后也有人?”
秦琴道:“有没有人,受苦的,不都是他们。”
说话间,东方既白,雄鸡啼叫。
一切又恢复平静。
虽然听起来很混乱,实际上,贼人捣乱的地方,也不过是城北的两三条街罢了。离皇城甚远。
从贝园走出来,一路往城北而去,看着周围的变化,秦秋平渐渐暗沉了眼眸。
秦琴道:“贫富悬殊,同人不同命,世间原本如此,你也不必少年意气。”
秦秋平怔了一怔,垂下眼睛,怏怏地说:“娘,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生而为人,自然有三六九等。有人含着金钥匙出生,也有人在羊圈里落草。一味希望别人给予是没用的,根本区别在于能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自爱自尊,从泥淖里爬出来。”秦琴道,“从前我们家里什么样子,如今什么样子,娘以为,可以教会你一些事情?”
“可是。”秦秋平指着车外,涩声道,“如果像她那样,再自尊自爱,自强自立,又有什么用呢?”
道路旁边,躺着一具焦黑的女尸,衣衫凌乱,特别是下半截,几乎已烂透了。她大大的眼睛圆睁着,透着不甘……
她的圆脸不再笑靥如花,小嘴也不会笑眯眯地招揽生意了……
正是昨天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女,徐西宁。
她死了。
骤然间,头顶似有天雷滚过……秦琴戛然而定,眼睛瞪得大大的,半边身子阵阵发麻!
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