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昀确然也没有辜负自己的诺言,十二岁就中了案首,十五岁又参加了县试。谁知道考官阅卷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名字,报上了给顺武帝,顺武帝喜欢,道:“如今的世家子弟里不走捷径,正经走科举出身的不多了。”录中了榜眼之后,直接授了翰林院的缺……
可是这么好的时昀,这么重视家人的时昀,这么年少有为的时昀……如今却对最爱的妹妹口出恶言,那写满了贪欲的凶狠眼神,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时玥眼含泪花地说:“哥哥,你从来不会那样跟我说话的……你疯了!”
“我看你才是疯了。”时昀阴阳怪气地说,“管了两年家就学坏了,你看看你,哪儿有半点闺阁女子的模样?你呀,该多跟云锦学学,才知道什么叫大家闺秀!”
说完,时昀大概也觉得没办法在时玥手里抠出钱来了,转过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时玥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消失了,直到时昀走远,才觉察到身子冰冷冰冷的。
……
“什么?时大少到我们家铺子里赊东西?”秦琴惊讶了,合上账本子,对铺子管事道,“我不是早在开店第一天就说了么,‘赊借免问,概不做保’。”
管事为难道:“可是,时大少说您和时家,世代交好。这次也是第一次,下不为例。小的就……就自作主张答应了。”
秦琴揉了揉眉心,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了这管事平日的为人处事,评估了一番之后,才徐徐道:“刘管事。我之前聘用你的时候,已说得很清楚了……看来你是不把我的话当话啊。既然这么有主意,要不然就回家去自个儿开店当东家?”
眼前的妇人明明语气也不是很凶,可是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刘管事出了一身冷汗,拼命控制住发抖双腿,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夫、夫人、小、小的知道错、错了……”
秦琴道:“那么你就去把赊欠的款子讨回来吧。——记住,这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刘管事吓得一哆嗦,往地上软倒,磕了个响头,然后飞快地消失了。
秦琴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时家也已沦落到要赊欠的地步了?还是说……只是时昀自个儿的事情?”
看了看手里刘管事刚才递上来的赊欠单子,她决定到时家走一趟。
到了时家,不见时昀的人,秦琴先是跟谢夫人拉家常,等聊得差不多了,才拿出那张赊欠单子:“姐姐,这两日时公子到我们家的铺子里赊欠了一百多件东西,只留下了一些字画抵押。这数量挺大的,我有点担心……姐姐家里,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是不是最近手头不方便?”
看着那水蛇卵子一样长的单子,时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取了玳瑁眼镜出来,细细瞧了,说:“我们家不需要这些东西啊。采买也没有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琴道:“我这不是没头绪,才亲自来跑这一趟么。毕竟我们两家交情不比旁的,要是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时夫人想起了什么,那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说:“臭小子,死性不改。为了讨女人欢心,连脸面都不要了!他肯定是知道你我交好,舍不得撕破脸,才专门到你们家赊欠的!”
秦琴如坠云雾中:“姐姐,你先别急,你说,是怎么回事嘛?”ωWW.
家丑不外扬,时夫人只不愿意说。她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来,填了时昀的窟窿,送走了秦琴。然后转身就去找了时玥说事。
时玥看着那张单子,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没两天,就连时金川都不去上朝了。
明湛回家之后告诉秦琴的,说:“时大人今天没有上朝,皇上命太医去看,听说不太好。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药材,准备一些,我们一起去探望一下他。”
秦琴没想到事情闹那么大,不敢怠慢,连忙拿了两支上好的百年老参,都是在空间里浸润加持过的。另外带了一大包自己配的丸散,并一些滋养身子的食材,和明湛一起出了门。
马车上,秦琴才问:“时大人年纪也不大啊,身子一向也很硬朗,怎么突然就病得起不来床了?”
明湛说:“听说是被时昀气的。时昀掏空了家底,在讨苏云锦欢心。几乎到了父母兄妹反目的地步。”
秦琴一拍大腿:“这么说的话,他上次还赊欠我们家铺子里的东西呢!是时夫人掏腰包还上的。”
明湛皱眉:“真是过分。京城浮华,太容易学坏了。幸亏我们家秋官外放了,否则的话,年纪轻轻的,怕是很难经得住诱惑。”
“那你也说得太过了。”秦琴摇了摇头,并不赞成明湛的话,“要对自己的崽儿有信心!”
明湛看着她笃定的脸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就有了浅笑的模样。
秦琴:??
莫名其妙的。
来到了时府,还没进门,就闻到了浓烈的药味。烛光昏暗,越发府邸内外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明湛自去探望病人,秦琴看到时夫人坐在廊下,失魂落魄的样子,眼角还发红,就走了过去,坐在她身边。时夫人抬眼看了看她,突然之间抱着她放声哭了起来:“秦县主啊,你说我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惹上这样个丧门星啊……呜呜呜……我们做错了什么啊……我的儿子变了个人似的……那凶巴巴的模样……真是令人害怕……他竟然还动手打他爹啊……”
秦琴出其不意地被搂了个满怀,一开始手足无措,回过神之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轻拍着时夫人的背,也不好说话。
在时夫人的哭诉中,秦琴约莫知道了事情大概,简单来说,就是别人家孩子因为一个女人变成叉烧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