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道:“可是,北狄人不是已在二十多年前被当年尚在潜邸的皇上给打散了么?这二十多年来都不成什么气候的,怎么这会儿突然跑出两个暗桩来?”
顺武帝道:“可能也是恰好呗。”
秦琴:“……”
啊对对对。
“皇上,别拿县主开玩笑啦!”慧贵妃媚眼如丝,横了顺武帝一眼,扭脸对着秦琴,却是正经起来:“本宫也差点着了道儿,错怪了皇后娘娘——幸好,皇后娘娘直到此刻,还不知道此事!是皇上发现不对,暗地里彻查,发现不是那么简单。失踪掉的那个嬷嬷不谈,被事后抓住的那个嬷嬷,外表看起来跟我们汉人一样了,脱了鞋袜却发现小脚趾上是完整一块的——”
“我懂了!”秦琴脱口而出,“我们汉人,甭管天南地北,有两样东西甩不脱。其一是新生儿时屁股上的一大块青斑,其二是小脚趾脚趾甲上是分瓣的!新生儿屁股上的青斑随着年岁长大会慢慢消失,但分瓣的小指甲却伴随终身……”
顺武帝很惊讶,道:“可以啊,秦琴,你这样都知道?”
秦琴眼睛一垂,嬉皮笑脸,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好说,好说,闲书看多了。”
顺武帝:“……”
慧贵妃抿嘴一笑,惊醒了龙凤胎中的一个,孩子舞着胳膊腿的,吐起泡泡来,慧贵妃忙去哄孩子去了。顺武帝说:“北狄被打散成部落,休养生息了二十多年。这几年倒是出了个年轻有为的汗王,正在逐渐聚拢各部族,一再袭击我们的商队,颇为嚣张。这次……兴许是试探,兴许是为了灭我天朝血脉,总之不安好心。”
秦琴也收了嬉皮笑脸,垂着眼睛,严肃听着。
顺武帝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先不要声张。朕事后自有安排。召你进宫,也是先跟你通个气,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到处跟人说。你懂么?”
秦琴心里说:“意思就是不要错怪了皇后呗。懂了懂了。”
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她也就只是磕了个头,说:“嫔妾明白。”
顺武帝挥挥手,说:“那你先下去吧!”
秦琴松了口气,拜别了皇帝和慧贵妃,才要离开,顺武帝又叫住了她,问:“秦琴,我过段日子,兴许会让明湛带兵。你是他的贤内助,没问题吧?”
如果换了别人,顺武帝直接一道圣旨就下去了,只不过对面是秦琴,顺武帝愿意先跟她通气。
秦琴也明白这道理,不带半点犹豫地用力点头:“好男儿当披甲戍边,为国从戎。”
顺武帝说:“如果必要的时候,你能不能为国效力?”
好家伙,秦琴愣住了,顺武帝却是误会了她,说:“你不愿意?朕以为,你舍身炸河冰,是个巾帼丈夫呢。”
“不。”秦琴挺直身子,笔直地跪下地来,“嫔妾是很惊讶,本朝并无女子为官,女子多在闺阁中,做贤内助,做好女儿……没想到,皇上会主动的,不拘一格降人才!”
顺武帝笑了,说:“本朝可不是没有女丈夫!就朕的胞姐,当年也是文能阵前骂街,武可上马杀敌的!只几十年来,国力是强了,风气却变了!”
这里头的道理,就深了去了。
说到底,是女子面临的诱惑太多了,只需要规规矩矩的做个掌心娇,做个娇妻,就能够吃喝无忧,免受风吹雨打。
有容易的路来选,何必要选那少有人走的、无比艰难的路?
秦琴活了两辈子,她常抚心自问,如果自己长在温室中,有没有勇气往那铁血残酷的战场上去?她承认,哪怕是她,也无法毫不犹豫的下决心!
——这是人性!遑论男女!!
就如那个背刺过她的前任,不也无法抵御富婆诱惑,爬上了女领导的床么!
有权有势的富婆面前,哪怕是曾经的铁血兵王,也守不住裤头带!
何况许多女子,根本用不着面临这种道德的抉择,她们不过按部就班,就可以得到最大的嘉许——她们,可以后退得更理直气壮!
直到出了皇宫,秦琴整个人,还是恍惚着的。
就连天衡什么时候站在路边等着她的马车,都没发现,要不是车夫机灵及时停下了马车,她就要径直在天衡面前经过了。
“天衡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湛爷在那边的酒楼里包下了雅间等夫人。”
马车车夫和天衡同时开口,车夫就知道了,扭转身通报了秦琴,秦琴觉得好奇怪:“家里不回去,出来等我干什么?”
天衡说:“湛爷说,夫人每日奔波辛苦了,想要请夫人下个馆子慰劳一下夫人。”
秦琴:“……好吧。”
也是碰巧了,在酒楼门口,遇到了谢氏。谢氏坐在马车上,打开了帘子,等着人。见到秦琴,跟秦琴打招呼:“秦琴,你也来买刚出炉的酱肘子吗?这一家的酱肘子可出名了,得亲自来买,迟了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