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湛沉吟:“现在非常时刻,你最好还是留在家里。小夏也别上学了。小雪也别出门。安全第一。”
秦琴就答应了,到底按捺不住好奇心,睡下了又侧过身来问:“明天上朝,难道还要商量继承大统的事么?这种事,谁沾上,谁不妙啊……”
明湛说:“谁不知道娘亲是女人。可皇上又让我来背锅,让我做首辅。这会儿我想要翘班都不行。”
秦琴:“……”
虽说顺理成章,但也毫不意外。
她装过身,眼睛看着天花板:“为什么你当了首辅,我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那不是很正常的。”明湛道,“你又不是那种名利心重的人。反而责任心很重。地位越高,责任越大。以后越发忙碌,闹不好还得背锅。除非我们能变成苏家那样的门阀……就算是苏家,五代富贵,如今不也倒了个一干二净。”
这明湛,瞎说什么大实话。
这一晚,城里城外,还是动静不断的。
唯独是公爵府这儿,大家伙全一晚安睡。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秦琴和明湛一块儿起来。秦琴亲自为明湛打理官服,一边整理他的衣服领子并腰间挂着的汗巾玉佩等物,一边嘀咕:“首辅的官服,也该做起来了。今儿个多带几个荷包,你懂的哈。皇上心情如何,也容易打听个信儿。”
手往明湛腰间一摸,摸了个空,秦琴不由得一愣。
明湛道:“你送我的火枪,昨天被皇上要去了。”
顿了一顿,说:“幸亏有那火枪,我一枪崩了太子。他现在只留了一口气吊着。”
秦琴定住了。
就跟中了定身咒似的。
“那么大件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明湛道:“我还活着回来,还成了首辅,不就最好的证明了么?”
秦琴:“……”
为了哄她放心,明湛还是把顺武帝昨天的反应说了一遍。他说:“归根到底,皇上最爱的,还是江山。我们也希望他最爱江山——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兴许这不是好事。但对于一个君王,他是个明主。”
秦琴道:“……你说得对。”
她想了想,道:“那我给你几枚手雷防身吧。我回来之后,让兵器局改良了方子,用了铜铁混合冶炼的壳儿,比在北狄的时候威力还大。”
虽说明湛武功很好,但进宫又不能带武器。
再说,冷兵器哪儿有热兵器好使!
明湛嘴角抽了抽:“不用……现在宫里守卫森严着呢。”
秦琴这才作罢。
……
明湛去上朝,安顿好了家里,秦琴决定去一趟东宫。
穿过重重守卫,她很顺利进了东宫里。
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丫鬟老妈子,都被关了起来。偌大的东宫如今一片冷清。秦琴径直去芷云苑,芷云苑大门紧闭,春花上前去敲响了门环。
来应门的是张嬷嬷,张嬷嬷昨夜也是饱受惊吓。侍卫们涌入东宫里,兵器无眼,到处伤人。赵嬷嬷为了保护时良媛,以身挡刀,当场身死,把一众女眷吓得不轻。幸好花芷韵果断地把所有人都护进了芷云苑,后续顺武帝不许伤害太子妃的口谕又及时送到,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有了这一层,张嬷嬷开口说话都带着三分颤抖:“谁呀?!”
这时,距离春花敲门环已过了好一会儿了,春花刚想要应答,秦琴听出张嬷嬷语气不对,按住了春花,自己扬声道:“张嬷嬷,是我,秦郡主!我是来找花小姐的。昨夜有贼人作乱,京城上下人心惶惶,我这边记挂着她,特意来看看……她没事吧?”
耳听着她连称呼都变了,张嬷嬷就知道,秦琴是冲着花芷韵本人的交情冒险过来的。她忙道:“谢谢关心。请稍等。”
铁链子沉重呼啦的响动过后,芷云苑的门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条缝。
张嬷嬷让秦琴主仆进了芷云苑。
却把她们带到了靠二门的倒座耳房里去,花芷韵坐在那儿,看样子也是一夜没有合眼。见到秦琴,她微微一笑,毫不意外:“秦郡主,谢谢你还能够想起我。对不起……这一次,是蒙玦不好。”
秦琴骇然道:“妻不言夫过,子不言父过……这不是世家大族里的规矩么?你这样子说话,要被那些有心人听了去,你的日子就更难了!”
花芷韵笑意里带着决绝:“此时此刻,讲什么规矩都没用了!”
秦琴也不多言语,转而看向了正屋中。早就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花芷韵说:“昨夜兵荒马乱,东宫里的人全都是太子的,唯独我这一院里的人还是我自己的。我就把那三个大肚子都聚拢过来了……这些,张嬷嬷应该也都跟你说了。”
秦琴点点头,承认道:“是。”
花芷韵说:“我身为太子妃,自知死罪难逃。那三个是无辜的。太子糊涂,做出谋反大事,我们女眷反受其累。相信宫里来捉拿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来了。郡主,能不能帮我一下,把她们几个带走。日后怎么发落都成……只求给口饭吃,活下命来。以后肚子里那几个娃娃落了地,再也不要掺和到这些龌龊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