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和几个平日里走的近的夫人,顶着日头在御花园里赏花。
她天生畏热,走了一段路,便觉得这后背开始冒汗了,想找个说辞回常乐殿的偏殿里享受冰盆的凉气,便听见永安候夫人道:“白夫人,那凉亭里坐着的可是你女儿琉璃郡主?”
白夫人顺着永安候夫人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与另外两位郡主坐在凉亭里的女儿白琉璃,脸色也跟着变了变。
作为一个被遣散出宫的妃子,她今日竟然穿了一身粉色的海棠花襦裙,梳着双刀髻,戴着华丽的花冠和金钗步摇,整个人打扮得十分娇艳。
“这琉璃郡主今日打扮得甚至娇美呢,莫不是因为今日各家的公子都进了宫,想趁这个机会挑挑郡马?”长安候夫人笑着说。
其他人都看向了白夫人,眼中隐隐带着嘲讽的笑意。
白夫人面色微沉,看向亭子里的眼神又凌厉了几分。
这个死丫头,都被遣散出宫了还不低调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想勾引谁?
还嫌他们白家不够丢人吗?
“若是琉璃郡主相中了谁,直接找皇上赐婚,白家可又要办喜事了哦。”兵部侍郎夫人言笑晏晏地看着白夫人道。
“是呀,到底还是白夫人有福气,做过宫里娘娘的母亲,如今又做郡主的母亲了。”
“谁说不是呢,可真是叫人羡慕。”
这些话听在白夫人耳朵里就赤裸裸的嘲讽,当然她们也确实是在暗戳戳的嘲讽,私底下也经常将这事当笑话讲。
便是白琉璃她们是因为皇上有隐疾,才被遣散出宫,还被封了郡主,也可再嫁。
但是在某些人眼里,她们还是跟被休弃的女子没有任何区别。
虽然皇上会说了她们还可以再嫁,还可以为她们赐婚,但在她们看来也不过是皇上为了体现他的宽厚仁慈而已。
真嫁一个试试,这唾沫星子不得淹死她们。
白家今年刚办了一次喜事,白珍珍年初时嫁了人,嫁的是白夫人娘娘弟弟的嫡长子。
这门亲事,白家上下都比较满意。
白夫人正了正色道:“琉璃不会再嫁的,我白家的女儿是不会二嫁的。”
若是琉璃这丫头,真做出再嫁之事,不但她们白家没脸,便是珍珍在婆家也抬不起头来。
她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长安候夫人笑着道:“皇上都准了呢。”
白夫人道:“皇上准了是皇上的事,我们白家的女儿自有自己的贞洁要守。”
“你们白家的家风可真是好。”
“那是自然,这白家自百年前起,便是以家风清正严明而闻名的。”
“不过,这琉璃郡主才二十多岁呢,就这么守一辈子,也实在是可惜。”
“是啊……”
白琉璃在凉亭里喝了几杯茶水,觉得有些内急,便与陆无双和曲婉华说了一声,走出凉亭去恭房了。
白夫人寻了个理由,与长安候夫人她们分开,便一直在凉亭附近转悠,见女儿从凉亭里出来了,便跟了上去。
跟到一个没什么人的假山处时,才出声喊住了她。
“琉璃。”
白琉璃听见喊声脚步一顿,一转身便看见了她母亲,一双柳眉顿时便拧了起来。
她出宫没几天,她母亲和父亲便上了门,让她在府里设一个佛堂,在府里多念念佛,吃吃斋,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晃悠,在家里也穿戴得素净些。
安安生生地做她的郡主,日后也别想什么嫁不嫁人了,把自己守住了。
说话的语气和眼神对她好不嫌弃,好像她是什么多丢人的玩意儿一般。
她当时听得便火冒三丈,二话没说,便让人将他们撵了出去。
叮嘱了门房,日后但凡是白家来的人,一个都不见,一个也不让进门。
后面她大哥大嫂来了,她也没见。
如今被母亲叫住,她也能聊到,从母亲嘴里听不到什么她爱听的好话来。
“你还要不要脸了?今日是什么场合,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想男人了吗?”白夫人一想起长安候夫人她们那些明嘲暗讽的话,一生气,这话便说得重了些。
她说完自己都怔了一下,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白琉璃整个人从头麻到了尾,一张美丽的脸气得通红,“母亲,有你这么跟自己女儿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