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乘坐南瓜马车,跟随地上的鲜艳毛线,沿着黑暗的隧道不断下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来到了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前。
那个不够真实的鲜艳毛线团就停在了这里。
大群老鼠和南瓜马车随之消失,“隐者”漂浮着落下,双脚踩地。
无需摘掉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她都能于极度黑暗的环境里看见泼洒在地面、侵蚀了泥土的那一滩滩脓血。
恍惚间,“隐者”眼前似乎出现了过去的某段场景:
一道模糊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向岩洞,每走一步,身上就有一团脓血啪地落下,砸在岩石和泥土表面,发出滋滋滋的腐蚀声。
“隐者”从这一滩滩脓血间绕行而过,进了前方那个天然岩洞,但这里空无一人,连脓血串连成的轨迹也戛然而止了。
这就像那个滴落脓血的人影最终耗尽了血肉,不再有任何残留,或是直接蒸发了一样。
他消失了。
“克墨洛就这样消失了……”“隐者”当即用魔法制造出了九轮炽烈的太阳。
这带来了非常高的温度,地面那一滩滩脓血出现了蒸发的迹象。
然后,这位大阿卡那牌的持有者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她所看见的脓血顿时发生了变化。
这哪里是脓血,明明是纠缠在一起的、密密麻麻的复杂文字或符号。
这些文字或符号组合成团,侵蚀了不同的岩石和泥土,鲜红夺目。
以“隐者”的神秘学知识,也难以辨识出它们究竟代表什么。
“克墨洛的血肉衍化成的?”“隐者”略作斟酌,决定把所有血色文字或符号都剥离下来带走,请某位高位格的“解密学者”看一看。
…………
摩罗拉,“食肉动物”酒吧,二楼。
卢米安再次做起了噩梦,但这一次,他竟较为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梦到自己正行走于一条黑暗无光的隧道内,脚下铺有石板,两侧镶嵌着砖块,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锈迹斑斑的铁制壁灯,但没有一盏被点亮。
卢米安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时而右拐,时而沿阶梯往下,时而靠墙坐着休息一阵。
忽然,他看见前方亮起了一团团偏黄的光芒。
光芒映照下,一道道罩着黑袍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他们都提着静静燃烧的马灯,眼睛位置蒙着一层层厚厚的黑布。
执法者队伍……实验人员队伍……卢米安顿时有所明悟。
我这是梦到地下陵寝内的情况了?
这确实与“0—01”的封印资料和那些书籍描述的很像……
我借助掌握的知识和遭受的污染,在梦境中还原出地下陵寝的某条隧道了?
此时,那些执法者兼实验人员虽然蒙着眼睛,变成了瞎子,目不视物,但都走得非常平稳,保持着直线往前的状态。
我,我现在好像没蒙眼睛……会不会出现异常?不,我只是在梦里……卢米安虽然做的是清醒梦,但思绪还是有些迟钝和呆滞,仿佛受到了梦境的影响。
他即将和那队提着马灯的实验人员侧身而过时,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其中一盏马灯上。
那马灯被铜色金属框架固定着的玻璃外壳上,一道黑色影子映了出来。
这影子形似人类,一闪而过,跳跃到了别的马灯上。
这不是我的影子……也不是提灯者的……是,是他们遭受陵寝力量侵蚀产生的“镜中人”?或者,那個潜入了摩罗拉的“镜中人”?卢米安悚然一惊,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清醒了。
他凝目望去,正好看见那道略显扭曲的、似乎来自人类的黑色影子停顿下来,于映着火光的马灯玻璃表面回望向自己。
目光刚有接触,那影子瞬间消失了。
卢米安的眼前一下摇晃起来,被马灯光芒照亮的整条隧道跟着剧烈晃动。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卢米安不由自主地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他还在摇晃,他的床发出了吱嘎的声音,房屋正哐当作响。
地震?卢米安一点也不意外地做出了判断。
在摩罗拉,他已经遇上了四次地震、一次火山爆发、五次大暴雨,四次飓风,三次龙卷风,两次冰雹,两次暴雪……很多时候,一天都不止出现两次极端天气,当然,有的时候一整天都只是普通的天气变来变去。
据卢米安用身体测量,凭经验判断,现在的地震还震不垮“食肉动物”酒吧这栋厚重坚实的建筑,所以他躺得非常安心,完全没有赶紧下床,逃到街上的想法。
实在不行,还能“传送”到知识教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