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年良眸光一亮,恭敬地低下脑袋:“是。”
萧婵与他确认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细节后,命他写出一张状纸,签字画押。
“此事若上达天听,陛下封赏,少不了你们好处。”
唐年良依照她的吩咐去做:“小人明白。”
人证物证皆在手中,萧婵离开万客来回到安远侯府,宋文霖陪着阮初荷在莲心居。
严州的事情耽误不得,萧婵即刻命人去请他。
宋文霖很快来了姝影轩,见她面色沉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里明白,如果无事发生,萧婵压根不会派人去找他。
心中一时不免忐忑。
萧婵把那些人递上前来的状纸,展示给他看,宋文霖仅仅看了一张,眉头便紧紧锁着,他飞速浏览另外几张。
放下后,目光复杂与萧婵对视:“严州水患的事情,你是从何得知?”
他对此事仅耳闻,朝廷似乎并不关心,想来是灾情并不严重,可按照律法拨下去的赈灾粮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官商勾结之事常有,他倒是头一回遇上这种官民勾结,骗朝廷的官粮。
萧婵转身入了房中,拿出一本账摆放在他跟前。
“我名下有一间药铺,近些日子的药材价格上涨,询问了掌柜缘由,说是严州水灾淹了不少农作物,包括药草。收购价格才比起往常翻了一番。”
“我并未听闻严州水患的事情,心中便存疑。叫了几个人与掌柜唐年良一起奔赴严州,查探情况,这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宋文霖惊讶于她的敏锐,不过是账面上的一些小问题而已,她竟然能挖掘得那么深。
他面色复杂:“你想将此事揭露?”
萧婵坦然承认:“是,我希望侯爷能写一封折子递上去,将此事呈到陛下面前。”
她并不是朝中命官,萧家也没有人在朝,若想尽快把事情捅上去,只能靠宋文霖,利用他的职位之便。
宋文霖却有些犹豫,他指腹摩挲着几张叠在一块的状纸,目光深远,似乎还在考虑。
“阿婵,这件事情,你查出来严州有问题,侯府确实能够在陛下面前立功。可严州,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莫要说严州官员会因此受到贬黜责罚,严州百姓亦会对侯府不满。”
“何况,严州地界,归五皇子管辖。如今圣上并未立储,若我们得罪了五皇子,将来若他上位,侯府又该如何自处?”
说一堆话,无非是说他不敢管这件事情。
萧婵看穿了他的左右摇摆不定,更懂他的大事抉择上的怯懦。
她一直都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将帅之才?
“侯爷若怕了,我自会寻求旁的法子递上去。”
宋文霖十分纠结:“你让我想想好吗?”
一边是立功的机会,一边是拼着得罪五皇子,他们侯府还没站队,日后朝廷上情况尚且未知,此番或许过于冒险。
萧婵将状纸收起来:“侯爷,迟则生变。你若要继续想个好几天,届时朝廷介入调查起来只会更加困难。”
宋文霖咬牙:“阿婵,我们别管这件事情了。不过是一些粮食而已,陛下爱民如子,这次粮食也分发给了百姓。严州官员不会受到多重的处罚,他们尚且还有严州百姓拥护爱戴。”
萧婵周身骤冷,她不留情面反驳:“欺君之罪,在侯爷眼中无足轻重吗?何况天下百姓爱戴的人不是地方官员,而是当朝圣上。侯爷要谨言慎行啊,这些话若叫陛下听了,侯府怕是有难。”
她从前怎么没瞧出来他是个胆小谨慎,蠢笨怯懦,压根靠不住的东西。
只道他狠毒无情,原来他是扶不上墙的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