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熄安盘坐在祭台上,他被蠛的动静吵醒,最近这只幼虫一直很吵闹,对翻遍毋的尸体找不到破碎王座而耿耿于怀。
他微微睁开眼睛,从他坐的地方往前看便能一眼看见种着月桂的庭院,晶莹剔透的枝干摇曳,飘下萤火般的叶子,有人站在树下打理这庭院,月白的神衣束起窈窕身姿,长发被高高绾起,淡金色的流苏从鬓发上垂下,随着女子的动作摆动。
李熄安低头一算,又过了一万年。
他从祭台上起身,蠛已经对毋的破碎王座耿耿于怀了一万年,根本没有休息,他准备叫上祂,然后去寻觅九州。蠛的耳目已经跑遍了靠近的所有宇宙,根本没有发现虹之星彩的痕迹,蠛现在不比虹强到哪里去,找不到也是预料之中。
李熄安想到当时羽化的景象,虹被他放走,为了能让祂活下来,李熄安分出了一部分灵,其中包含着部分河图洛书的权限,祂虽然不能独自架构河图洛书的宇宙桥,但却可以利用过去九州的遗迹来升起符文。
虹在那一战后去了哪里,李熄安有答案。
他曾经经历的时间线是不会改变的,因为无论是虹还是月神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即便是在其他宇宙的时间线中也并不存在他们。岁月尊位改变了过去,才有了李熄安经历的未来,这就是诸世因果的一部分。
李熄安在继承岁月尊位后知晓这些时间线改变后的运行模式。
虹在离开他后会消失掉,因为祂是借助李熄安来立足这个过去的时间线的虚假存在,换而言之,若是没有李熄安,虹根本不会存在在这个世间节点。但这个虹的存在不会被抹去,祂将与主时间线的虹并存,直至再度遇见那个能唤醒过去节点的生灵。
这个生灵不是抵达古界的南烛,而是现在的黎仙。
所以古界中的虹根本不认识南烛,可过去早已发生,不过是一个没有被激发的并行线。虹若还是完整至尊祂会有所觉察,可祂已经不是,连道韵都消散的祂无法知晓自己还有一段尘封的过去。
李熄安走出主庙,来到庭院里。
庭院中,月桂代替了曾经生长在这里的樟树,月辉洒下,令李熄安觉得心神平静。他抬起头打量这株月桂,比他记忆里那株更美丽巨大,通体宛若白水晶铸成,辅以鬼斧神工的技艺雕琢而出。
「美么?」月神偏过头,笑吟吟地问李熄安。
「很美。」李熄安点头。
「你沉睡了一万年,听那个孩子说,你每隔一万年才会苏醒一次,走出这座神庙去做些难以想象的大事。」
「孩子……他?」李熄安指向别院中的蠛,神色有些古怪。金色的流火覆盖他的全身上下,即便有表情他人也无法观察,更显得神秘莫测。
月神点头,「这样安静的地方,如果没有一个这样的人,那该有多寂寞啊。我独自行走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类,但对方已经死了,他用生命为我带来射日的箭,也是能射中至尊的箭。说起来,他是你的同行者吗?」
「祂什么都没和你说么?」
「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最初的羽化者,横渡诸多宇宙力压至尊的神秘生灵。我在九州时听人传颂过那从古老的五帝时代流传下来的诗词,降黎明,开帝阍,是为黎仙,圣人也。没想到在浩瀚寰宇中能见到本尊,而且竟强大到连毋都能杀死。」
「那名带来了十支射日箭矢的羽化者为何不持弓而来?他是羿的继承者,不该如此羸弱。」李熄安问道。
那背负射日箭矢的男人穿梭而来,为月神携来射日箭矢的铭文。
月母尊位只有十二轮月,由新月至晦月,她其实没有焚天之矢的铭文,空
有一张能射日的长弓。
「黎仙,不是所有羽化者继承的尊位都如你这般完整无缺啊……」月神轻声叹息,「那些至尊在九州之战陨落,其尊位能保存下来已是不易,上面的裂口更是惊心动魄,继承自羿的男人拥有焚天之矢的铭文,却没有继承那张本该有的长弓。」
「我搜寻尊位的传承记忆,用月桂模仿古老时代的方法重新做出了一张能承载射日箭矢的弓,我确信这张弓与射日弓几乎一样,羿的羽化者配上这样一张弓,我想应该能威胁到至尊,甚至杀死至尊吧……本该如此。」月神蹙眉,她对羿的羽化者的死亡感到疑惑和惋惜。
「关于毋的追寻,应是我先到,结果却是他先抵达,在我还没有赶到之时便已战死……不过也没差,无论是他拿到月弓,还是我拿到焚天之矢,结局都没有区别,暗月会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