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嘉德邀请自己的兄弟在不久之后参加自己的简易婚礼,但被他拒绝了,萨迦决意离开天恩山踏上流浪的道路。
在这一路上,他杀死了无数的猎物,同许多不同的暗裔斗智斗勇,还有围捕他的斯纳塔德人军队,其中或许有接近失败的时刻,但结果却是他都取得了最后胜利,一切都顺理成章。
萨迦总是能取胜,也相信自己能取胜,而他的旅途也正是为了胜利所展开的。
双月见证了他的荣誉。
克雷顿享受萨迦所经历的一切胜利凯旋,他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谁,这一刻,他不再是克雷顿,而更像是萨迦自己对于过去一生铸造功勋和荣誉的缅怀。
这种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萨迦结婚的时刻戛然而止。
在维基亚的边境,他暂时停留了下来,同本地的一头狼结了婚。
那是一头受到多个部落崇拜、具备原始之灵力量的巨狼,她拥有高贵的血统,还有比人更胜一筹的智慧,毛发也很美。
但她真的就只是一头狼。
原始之灵能够协助她化作人形,但无论是萨迦还是她自己都对化为人形并不抱有执念。
强烈的违和感让克雷顿不得不从萨迦的身份和狼格中退出了,身心的巨大差异让他又回想起了自身的存在,狼人确实具备狼的形态,但不管怎样,他是不会同一头真正的狼结婚的。
克雷顿又是克雷顿了。
关于这位先祖的故事,在他的婚后很快就结束了,米伦提人的军队入侵了维基亚,包括信奉狼灵的这些部落都遭到屠杀。
萨迦在战争中杀了许多人,但并没能挽回局势,维基亚还是彻底沦陷了。
最终,他深受重创,死在了望不见边际的苍白雪原之中。
幻境结束了,但克雷顿没能醒来。
他的眼前再次陷入漆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离开萨迦的感官后形成的反差,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虚弱了很多。
在一片虚无中,他隐隐感到自己似乎该苏醒了,却又本能地不想这么做,好像他停留在幻境中的时间越长,收获也就越多。但他又怕是朱利尔斯在呼唤自己,因此还是尝试去主动醒来,然而他从未有过类似的经验,这片虚空中也有着非同寻常的阻力存在,每当他尝试集中精神去离开,都会有更为深沉甜美的感受将他吞没。
这里就好像一个没有门窗的房间,破损的同时还能自动修补,当然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克雷顿尝试了数十次,但都没有成功。
算了,他想,这或许是个错觉,人在黑暗中大多会有这样的幻觉出现,以为有什么在看不见的地方呼唤自己,要是朱利尔斯真想叫醒我,就该立刻办得到的。
于是克雷顿心安理得地再次放松,血脉中再次传来悸动,新的色彩在他的面前展开。
克雷顿很快进入了另一位先祖的记忆。
这位先祖不像萨迦,它没有固定的巢穴,也没有同伴,而是一直独身游荡在丛林之中,不言语、不建立房屋,如同真正的野兽一般生活。
渴的时候就去河边喝水,饿的时候就去猎杀动物,受伤了就去找一点可能有治愈效果的药草吃,到了要睡觉的时候,就去找山洞,或者原地刨一个足够大的坑洞栖身其中,一切都顺其自然。
没有对未来的提前准备,也没有与同类的沟通,这位先祖就一直保持狼人的形态,在广袤的自然界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
直到有一天,它看到了一条会呜呜叫的钢铁长蛇,便惊奇地在旁边的森林里住了下来。
克雷顿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但是他相信这段记忆来自于一个较为靠近当代的狼人。
证据就是这段记忆里出现了火车,不过是非常古老的款式,大概有两百年的历史,这种车厢还不分货运和客运的区别,乘客都必须和货物一起站在车厢中,稍有不慎还可能从侧面拉门的位置摔出去——不过没什么生命危险,这种老式火车比人跑快不了多少,乘客通常还能重新爬上来。
他的这位先祖长期与世隔绝,对于人类和人造物都保持着畏惧和好奇并存的态度。
它常常躲在森林里,一旦觅食结束,便到铁轨边的树林,用它的好眼力慢慢观望蒸汽烟雾的靠近。
观察火车对它来说似乎是一种乐趣,但只要有铁轨维护工人出现,它就会悄悄地躲去更远的地方,像羞涩的少女一样偷看他们,直到那些人工作结束离开这里,它才会兴冲冲地跑到铁轨边寻找乘客丢下的可用之物,人类的食物是它喜欢的东西,而一些工人掉落的简易工具更是让它爱不释手。
生活安逸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