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枪断定我奈何不了辰龙,这个判断似乎不是基于好恶和情绪,而是理性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
他多半是在看到“传送门装甲”的资料之后认为那不是我这种火焰能力者可以攻略的技能吧,不过他肯定不知道我可以靠着压倒性的力量强行破解那个技能。先前我也被劝说过不要尝试在对等的条件下去攻略辰龙,所以就算他现在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来,我也只觉得是老调重弹。
“像你这种火焰能力者要破解‘传送门装甲’,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着压倒性暴力强攻。纯粹的力量就是可以践踏一切规则,再荒唐的异能机制也要遵循这个道理——估计你打着的就是这种主意吧。但就是假设你真的具备将自己的火力提升到那个次元的超级杀招,也注定无法战胜辰龙,至少在那个独立现实空间里面是做不到的。”
神枪竟似乎看破了我的真实想法,他继续说:“那个独立现实空间的资料我有看过。辰龙为什么可以在那里发挥全力,我心里也差不多有数。
“你只要老老实实专心解决应凌云的‘可能性分身’,摧毁那个独立现实空间就可以了。
“辰龙……他由我来杀死。”
祝拾皱眉询问:“为什么你说庄成做不到?”
“凭什么我要说出来?反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就在这里继续头痛吧。”
神枪会说出这种话来倒是不超出我的预料。按理说既然我们现在处于统一战线,就应该分享对作战有价值的信息,然而估计就像是我把他当成事后要杀死的对象一样,他肯定也没有真的把我当成合作伙伴。
而且他大概本来就是个比起大局,更加重视自己心情好坏的人——不,应该说在他看来自己的心情好坏才是大局,作战是否顺利云云都要往后排。
再看看这片被破坏的建筑废墟,他一上来就撞穿了罗山办事处的承重结构闯入其中绑架麻早,可能未必是有意凸显自己横行霸道的作风,而是根本没想那么多。建筑物会不会被打碎、旁人会不会遭受池鱼之殃,这些问题压根不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就好像玩家操纵动作游戏角色闯入路人家里时懒得避开桌椅箱柜等路障,即使将其撞得稀巴烂都不会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或许规矩这种东西,在他们这类人的心中就和这座建筑的墙壁一样。大成位阶无常是能够单枪匹马摧毁大国的超级个体,他们看待人间事物的角度注定不可能与普通人一致。我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接触到了与迄今为止接触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价值观。
就连过去自诩为“超人”的不死身怪人都没有让我感受到过这种超级个体的视角和价值观——他尽管自称“超人”,却还是不自觉地敬畏权力者、敬畏法律和道德,心中充满了条条框框。
这种超越的思想,我并不陌生。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在无意识地以类似的角度看待这个世界。把这座建筑化为废墟的事情也有我的一份。
在说话的同时,神枪还在观察我的表情。恐怕他之所以故意那么说,也是存了要在作战前故意干扰我心态的念头。那就只能让他期待落空了,我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要在对等条件下攻略“传送门装甲”的主意,暴力破解的方法如果真的被封印,反而是刺激我的挑战欲望。
他的“垃圾话”在我耳朵里甚至可以听成是一种变相的“好消息”。
见我面不改色,他砸了下嘴,转过身就是一个起跳。
就像是火箭升空一样,他拔地而起,升入高空,就连这个简单的起跳动作都爆发出了剧烈的冲击波和狂风。高空处的他化为一个模模糊糊的小点,然后迸发出银色的光辉,宛如横飞的流星般在夜空中掠过,划出一道笔直的航迹云,最后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他居然跑了?
我转头询问陆游巡他去了哪里。万一之后我想要杀他却找不到人怎么办?
“他是去人道司旧据点那边提前埋伏了。”陆游巡回答。
“埋伏……”我看了一眼远处。
神枪带来的猎魔人队伍仍然在远处待机。既然神枪要去数百公里外的人道司旧据点那边提前埋伏,这些人怎么都还在这里?他们又不是能够以数倍音速移动的神枪,现在再出发去人道司旧据点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们可没办法像是神枪一样在目标地点数十公里外待机,为了避免被人道司势力觉察到风声,与其让这支队伍提前在人道司旧据点附近埋伏,不如通过空间转移的方式直达战场。”陆游巡解释,“而这个做法则需要麻早的帮助,我们希望她可以在怪人制造者的‘诊所’重现传送门,让我们的队伍直接进入人道司旧据点的内部。
“这个请求之前在你调查敌方据点时我向她提出过,也已经得到了她的同意。”
“是这样吗?”我问麻早。
在强敌离开之后,麻早便重新靠近到了我的身边,她点头:“只要有能够代替我承受灵魂负荷的道具就没问题。”
接着,她看了一眼神枪远去的方向,然后惭愧地说:“……庄成,对不起,我帮不上你的忙,还给你带来了麻烦……”
“我就是喜欢你给我带来麻烦。”我说。
“哎?”她一呆。
“我的意思是……不要那么在意。”
改口说完,我看向了陆游巡,问:“你那边是不是也有麻烦?神枪好像对你隐瞒我的情报很不满,会不会在事后报复你?”
“放心吧,我和他也算是有些交情,知道怎么蒙混过关。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担心她那边比较好。”他看了一眼麻早,“看样子神枪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万一他突然杀个回马枪把人绑走了怎么办?单单靠着她手腕上的G——”
“啊——啊——”
祝拾突然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祝拾,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