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头在多日前吹响战号,派斥候传讯各部,聚集增兵。
闻讯后,距离近的一些部落,纷纷赶来。
这是五月初的上午。
马蹄声声,西鲜卑扈地于部的兵马,也来到了王帐会师。
扈地于是西鲜卑七大王帐直属部落之一。
除了扈地于,还有莫舆,纥干,俟伏斤,是楼等大小部落,陆续到来。
他们的到来,让西鲜卑王帐所在,兵马慢慢增多。
傍晚。
王帐大营内,人马奔走。
他们点燃了篝火,烧烤整羊。
这是魁头在感激前来聚集的各部,响应他的号召。
各部首领,围坐在营地里,侍从往来抬运着烤好的肉食。
越来越多的人,从帐幕里出来,参与这次聚餐。
其中一座帐幕内,走出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个侍从。
仨人一前两后,来到一处位置入座。
他们都穿着游牧部族的皮袍,头上缠着皮绳,头发拢在后方,发尾坠有骨饰。
入座后,三人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鲜卑人。
其中一个大个子密语传声,对同伴道:“这肉挺香啊。
一闻就知道是新切的鲜肉,用火烤上,撒好盐巴,好吃。”
另一人斜眼看他,传声问:“让你来吃肉的?昨晚就差点露馅,谁家正常人一顿能吃一只羊,你没吃过羊肉啊?”
先说话的壮汉道:“你懂屁,吃肉对他们也是一种消耗,能减少他们的补给。”
这么说也对。
眼见肉食上来,俩人食指大动,肉到盘干,一点不剩。
其他人侃侃而谈,俩人就闷头干饭,伏案大嚼。
上肉的侍从,小跑往来端肉,还有些来不及。
那个为首的中年人低声道:“二位,你们这吃法,太显眼了,一会让人看出来。”
俩人不以为然:“看出来就干他。”
“但王上吩咐的目标还没出现,得再等等。”那中年人头疼。
这俩来到敌营,跟回到自己家似的,该吃吃,该喝喝。
为首的中年人,遂招手让一个鲜卑王帐的侍从过来,以纯正的鲜卑话问道:
“我们有礼物献给大酋,不知大酋什么时候过来?”
那鲜卑王帐的侍者说:
“中鲜卑大部来人了,很重要,大酋亲自去迎,就快回来了。”
“等大酋回来,我会立即报上去,到时就会带你们去见大酋。”
这三个人,来到西鲜卑王帐,登记的身份出自鲜卑挨斤部落。
中年人为首,那两个大个子,是他的随侍。
王帐侍者看了眼闷头吃喝的两个大个子,低声道:
“挨斤首领,你这两位随侍,能否少吃一些。王帐这次南下,随队带来的牛羊并不多。
你们来了一天,这两位要了五次吃食,刚才这一会功夫,吃掉半只羊。”
王帐侍者的意思,王帐的牛羊也不多。这吃法,负担很重。
挨斤首领答应一声。
回头看了眼。
那俩吃的正来劲,还特么举起装着兽奶的杯子,碰了下,一起干一杯。
等王帐侍者离开,中年人和周边席位的一些西鲜卑部落首领交谈,言辞便利,气氛融洽。
夕阳向晚。
大帐外,一支鲜卑精锐的护持下,穿皮袍,扎着宝石腰围,骑在骏马上的西鲜卑之首魁头,外出归来。
他身畔一左一右,有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鼻梁高挺,脸上的起伏有着很强的纵深感,眼神明亮。
他是西鲜卑的三号人物。
魁头的弟弟轲比能。
魁头另一侧,是个肤色粗黑,穿长皮袍的中年人。
这人的肩头,蹲着一只铁背黑羽的大鹰,气息内敛,神色平静,面容并无出奇之处。
魁头对此人颇为尊重,与其交谈,完全是地位对等的态度。
对方的马也与他齐头并进,举止从容。
一行人进入营地。
魁头在弟弟轲比能和肩上蹲着大鹰的人伴同下,来到中间的王座位置。
他拿起案上的杯盏,端在手里,环视众人说:
“我此番统兵南下,只因汉人去年曾袭我鲜卑同族,摘走了王帐大顶,杀我鲜卑数万众。
这是对我鲜卑最大的羞辱。”
“汉军用我鲜卑人的头颅,在东部的土地上,垒成了墙壁。
他们以为这么做,能吓退我鲜卑人。”
“却不知我鲜卑各族的勇士,只会燃起更凶猛的火焰。”
“萨满赐给我鲜卑人丰茂的草场和牛羊,让我们成为战无不胜的部族。”
“诸部,你们告诉我,我们会怕吗?”
“不怕,怕,不怕,怕,不怕,怕!”
各处席位的部落首领,齐声回应,都说不怕。但好像混进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大声说怕。
下边那俩大个子,正在擦拭手上吃肉留下的油脂。
刚才魁头说话,俩人就询问身边的中年人,魁头在哔哔啥。
中年人翻译了魁头所说。
俩人现学了一句鲜卑话里的‘怕’,你一声我一声的唱反调,跟着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