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是一只修长白皙的好看手掌,轻握着一只亮屏状态的手机,张养序一眼便认出这是宁哲的手,这小子漂亮得就像个娘们,而宁哲手中的屏幕上,也显示着一张照片。
那是黄历的照片,显示着今日吉凶:
【宜:】
【忌:出行、安葬、行丧、祭祀】
“你在翻开黄历,查看今日吉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顾云清问道,冰凉的水滴从他的衣角滴落下来:“为什么黄历上只有‘忌’,没有‘宜’?”
“想过,但没有头绪。”张养序回答道。
“因为蛇神病了。”顾云清说着,放大了手中的照片。
照片中,黄历是被一根钉子钉在蛇神的舌头上的,宁哲给它拍摄照片的时候也把蛇神的半个脑袋给一起拍了进去,细看背景的话,仍能看清蛇神那栩栩如生的飞扬姿态,以及一双毫无生气的刻板眼睛。
蛇神的雕像外表庄严,实则经不起细看,何家村的祠堂早已年久失修,连房顶都是漏的,门梁和柱子都在湿润的环境里受潮发霉,用樟树根雕的蛇神也不例外。
这尊根雕的雕刻技法可以说十分精湛,加工等级也相当高,蛇神身上的鳞片层叠次第,排列得精细又整齐,给人以一种不言而喻的层次美感。
然而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有乌黑的霉斑层层堆积在鳞片的根部,乳白的菌丝从蛇鳞的缝隙中探出,散发出木材变质的腐朽味道——这便是张养序之前与谢思凝一起进入祠堂翻看黄历时,对蛇神雕像的印象。
而在顾云清的这张照片中,更是可以模糊地看到,蛇神的头部也爬满了腐败的菌丝,左边眼窝被乌黑的霉斑完全堆满,右眼也被菌斑爬上了眼眶。
“蛇神的左眼已经瞎了。”顾云清用极快的语速说道:
“蛇神的左眼看吉,右眼看凶,但自从18年前得了疯病,祂的身体就垮了,一只眼睛也瞎了,黄历上从此只能给出忌讳,无法告诉你今日宜做什么,因为蛇神自己也看不到,祂无可奉告。”
“原来是这样……”张养序心中凛然,但又有些疑惑,他还是没有放下戒心,与前面带路的顾云清保持着一定距离。
张养序问道:“如果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话,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还有,我之前在祠堂里目睹了鬼假扮成你,去翻阅了明天的黄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在关于顾云清死活的问题上,宁哲也许说了谎,但张养序认为,‘翻阅明天的黄历是死忌’这件事本身,应该是正确无误的。
“那就说来话长了。”顾云清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领着张养序一起穿过了何府的花园。
两人避过正在准备饭食的厨娘和佣人,来到了何府主楼西侧一排小楼前,顾云清向张养序打了个手势,便身先士卒地溜进了一间门没锁死的库房之中。
【我姐给我发信息了,她就躲在里面。】
张养序低头看着顾云清发来的短信,等待许久,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库房的门。
下一刻,张养序的身体倾倒下去。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