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啊?怎么都不捡?”楚平生朝那个哇哇哭的小女孩儿招手:“那个中间嵌着蓝宝石的蜻蜓累丝发簪不错,送你了。”
小女孩儿的母亲死死按着女儿的手。
“那小男孩儿,你脚前三尺有山河地理图的端石砚台寓意很好,拿回去好好收藏着,等你长大了用。”
小男孩儿身后穿粗布青衣的老子也死死掰住儿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小孩子的眼睛蒙上。
地上都是好东西,可是没人敢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平生笑得前仰后合,不断地拍打着车厢外壁:“刚才你们骂庆国骂得欢,恨不能披甲上阵,说什么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一个。如今庆国皇帝老儿的家底儿就在眼前,却一個个成孙子了,成孬种了,甚至连看都不敢看,难不成你们的命可以献给北齐,这南庆国送给北齐皇室的好东西……却连摸一摸的资格都没有吗?就算是一条家犬,过年过节也能分到一块肉吧,原来你们连猪狗都不如啊?”
啪,啪,啪……
他把车厢拍得啪啪响。
“还是说……你们都是锦衣卫沈大人雇的戏子?一天多少钱?十两?五两?一两?不会只有五百钱吧?”
前边骑马引路的沈重听到这句话,本就难看的脸垮得更严重了。
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楚平生是故意找事,而范闲刚才插旗的行为,比较楚平生的羞辱,太小儿科了。
夹道两侧的人也很懵逼,这家伙什么情况?先带节奏挤兑南庆使团头领,扭脸又让白猿跳出来耀武扬威,接下来把使团带来的礼物推倒,还说见者有份,最后又把矛头对准他们,骂他们连做狗的资格都没有。
反复横跳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启年和范闲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高达怒了又怒,但是看看踩着贡品箱,抱着一面金背铜镜,迎着日头上照下照,偶尔晃到眼睛偏头躲避的白猿,又把火气摁回肚里,默念范闲教给他的清心普善咒,“莫生气,莫生气,气出毛病没人替,我若气死谁如意,况且伤神又费力……”
而与楚平生坐在同一个车厢里的胡少卿,已经自闭了。
“没意思,马夫,去上杉虎的府邸。”
外面手握皮鞭的马夫一脸茫然,他是庆人,哪里识得上京城的路。
楚平生吹个口哨,一指跟在沈重身后的锦衣卫小旗,兰陵王将手中铜镜一丢,纵身而去。
那小旗也就五六品的实力,当然不是白猿的对手,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挟持到了楚平生的马车上。
“死,或者带路,选一个吧。”
轻声入耳,那小旗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带路,我选带路。”
使团车辆入城前,沈重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跟范闲动手都没关系,就是别得罪最后那辆马车里的人,不然西胡大宗师白风会给大家送钟的。
“楚大人,这……见了皇帝和太后陛下再去找上杉虎也不迟吧,我们远来是客……”
“下去。”
“楚大人?”
“别逼我丢你下车。”
胡金柱擦着冷汗从车厢爬出来,一边提着朝服下摆下车,一边回头打量,在心里吐槽什么人呐,刚才还劝茶,扭头就撵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门帘落下,小旗一指右侧街道:“那边”,马夫一拉缰绳,喊声架,马儿迈开蹄子,丢下使团车队向右而去,蹄声嘚嘚,轮声嘎嘎。
胡金柱杵在路边,看着撒了一地的金银珠宝,感觉刚才喝的茶有点苦。
……
与此同时。
齐国皇宫。
比南庆太极殿更加气势恢宏的奉天殿内,北齐文臣武将分列红毯左右,大红的朝服看着很喜庆,北齐皇帝战豆豆的冕服也是如此,红底黑襟黄龙纹,不过他太嫩了,像俊俏少年多一点,至于九五之尊的气势,也就村头的小水洼那么多吧。
与她一帘之隔的后方,北齐太后头戴凤冠,身着紫袍,正襟危坐,柳叶眉和微微上扫的眼线平添几分凌厉。
“众卿怎么看?”
战豆豆显得有些局促,似乎没想到楚平生会一进城就搞事,沈重利用民意她想到了,得知庆国边军前压三十里后,对于范闲的硬刚,她也不意外,但是楚平生反复横跳,左右开弓,打了庆国的脸打北齐的脸,喘口气,歇会儿再来一遍的操作,她可以说目瞪口呆,完全应付不来。
“……”
下方朝臣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用眼神交流,却无一人敢说话。
这货凶名在外,面对李云潜那么强势的皇帝,都敢在朝堂上杀二品大员和郡主之子,如今白风携重创苦荷之威降临北齐,这要说一句楚平生不爱听的话,传到正主耳朵里,搞不好今天还在高谈阔论,三天后就出殡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