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年底。
自从无功先生离开后,颜白就未踏进长安一步。
御史好像忘了朝廷有颜白这么一个人,没有弹劾,什么话都没说。
朝廷还破天荒的送来了俸禄。
俸禄分三样,禄米、土地、俸料。
禄米是糯米,三百石的糯米。
地就是属于官员的土地,独立于封地之外。
结算也是粮食结算。
俸料就多了,包括月俸、食料、杂用,职事官又有防合或庶仆等。
这些都折算成了银钱,一块儿发了下来。
(pS:一品至五品有防合。一品防合96人;六品至九品有庶仆,六品有庶仆15人))
银钱颜白不缺。
可禄米颜白却是很喜欢。
都是糯米,粒粒饱满,干干净净,这些米都是人手搓出来的。
这样的米无论是酿酒,还是用来做糯米饭都是最佳的上品。
宫里出来的东西你可以说它少。
但绝对不能说它不好。
人分三六九等,物分九等。
市面上的东西在宫里统一有个名字叫做“俗物”。
说白了就是凡夫俗子喜欢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好一点的东西叫做“含蓄”,也叫矜持。
不张扬,又不刻意的低调,你看一眼能觉得这东西很不错的那种美。
宫里用的器物美那叫“自然”,也叫中庸,也叫“天人合一”。
自然到什么程度呢?
就拿颜白俸禄里面的物品来说。
不能装东西的器皿,不能扇风的镂空骨扇,不能佩戴的饰品。
颜白觉得没用,裴茹却是对这些喜欢的不行。
她不能佩戴的饰品给了伽罗,把那骨扇留给了自己。
“大郎,要不要说说青雀。”
“怎么了?”
"太凶了,这些日子,他吓得学子们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看着没有以前有活力,怪怪的!”
颜白闻言头也不抬道:
“无妨,我相信他。”
裴茹看着颜白拿着竹签小心翼翼的挖土,没好气道:
“你这跟挑鱼刺一样,等你把花生挖出来,年都过完了!”
“你不懂!”
“我是不懂,可是我是心疼你的腰!”
颜白抬起头:“去去,瞎说什么呢,我腰好着呢,不信你今晚跟我睡!”
裴茹红着脸啐了一口:“去找伽罗吧,她还想要个儿子。”
“两个正好!”
“她说被皇帝要走了,不算!”
“唉,又不是要不回来。”
裴茹走了,颜白如同考古一般在挖着花生。
丝瓜在很早之前就熟了,因为看得见,颜白也不怎么担心。
一直把小丝瓜,养成了老丝瓜。
收获了快五百粒种子。
五百粒种子已经分下去了,各家各户当作宝贝一样珍藏起来。
用土木灰包裹着,贴在孩子够不到的地方。
丝瓜篓子颜白也没舍得扔,全部给了书院厨房的厨娘。
所有人对丝瓜篓子一致好评,透水快,刷锅刷的干净。
如今,花生的叶子已经全部黄完了,颜白准备今日就全部挖出来。
至于为什么用竹签慢慢的刨。
其实是颜白心里的忐忑。
青雀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裴茹刚走,他后脚就跑来了。
青雀是继大唐皇帝,无功先生,李恪,颜白之后的又一位书院祭酒。
他当祭酒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除学生。
一次开除了一百四十多名。
一百四十多名学子被青雀赶出了书院。
不光书院诸生惊呆了,就连诸位先生也都瞠目结舌。
堵在青雀门口要说法。
这些学子里面,有好些是某位先生的得意门徒。
开除完学生之后,青雀开始让某些先生告老还乡。
短短的一个月,李晦跑了仙游七趟,念了七次旨意。
书院少了二十多位先生。
人情不在仁义在,这是朝廷对这些先生的遮掩。
这些先生有问题,心思不单纯。
颜白心善不搭理,不代表李泰心善不管。
他厌恶这些恶心人的龌龊事。
七年前李泰什么都不懂,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如今的李泰是,我是祭酒,你若觉得我做的不对你去找太子去!
青雀再次成为魏王,多年对青雀不离不弃的苏惠也终见明月。
他被青雀任命为王府的长史。
王府里面就他们两个人。
虽然魏王府的牌匾重新挂了起来,但青雀从未去看过。
也就苏惠拉着书院学子去参观了一趟,让每人写了一篇游记。
青雀来了,李恪也来了,觉得好奇的孙神仙也来了。
对于外来食物,孙神仙总是抱着尝一尝的心态。
半黄的叶子他摘了一片放到嘴里嚼了半天。
颜白见状期待道:“如何?”
“味苦,性平,归肝、胃经。
叶子全部留下,给马周送去一些,剩下的全部给陛下,让内侍熬水喝。”
颜白一愣:“这真的能喝?陛下可是失眠和气血的问题。”
孙神仙拍拍手道:
“要不你来?
看看你的黑眼眶,这些日子怕是没睡好吧?
你要是信就听老道我的,你也可以喝点。”
颜白一转头,花生叶子一片都没了。
颜白彻底无语,李恪和李泰两兄弟兴高采烈的分着叶子。
准备整理完了后找个精美的木匣装起来,再起一个好名字。
怕父皇喝起来心里不舒服。
这不是多此一举,而是有着大道理的。
蝙蝠拉的屎不就是这个道理?
它们的屎不叫屎,叫夜明砂。
兔子的屎也不叫屎,叫望月砂。
麻雀的屎叫白丁香。
听听,这些名字一听很文雅,让人和屎尿都联想不到一起去。
喝起来那心里自然也会舒服多了。
知道要挖花生了,晋阳也跑了过来,蹲在那里好奇的打量。
就连一心求仙问道的大兄也带着几位兄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