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为说什么他都能恭敬听着,在不发生争吵的前提下和他讲道理,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戚无为没有回答张小卒,而是问道:“你若杀了苏阳,就等于践踏皇家血脉,挑战皇室权威,或许眼下陛下大义,可以宽宏与你,可是谁能保证他老人家每天早晨睁眼醒来都能如此呢?谁又能保证下一任帝王不会重提旧事呢?”
“万一他老人家哪天起床心情不好,想起你杀了他的亲侄儿。万一下一任帝王旧事重提。大禹虽大,可何处是你立锥之地呢?”
“我如何能让哟哟跟着你过提心吊胆的生活?”
“我戚家如何敢和你沾亲带故?万一你落一个诛九族的大罪,我戚家岂不是天降横祸?”
张小卒神色一怔,被戚无为问住了。
他张嘴想说一定保证戚哟哟不受伤害,不会连累戚家受牵连,可这样的保证空口白话地讲出来,实在没有一点说服力。
“你好好想想吧。”
“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位父亲,对女儿未来幸福的考虑和担忧。”
戚无为起身离开。
张小卒一路送他出了听雅轩院门,然后回到房间,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到卧室,不知该怎么面对戚哟哟。
他并不怪戚无为,因为戚无为的担忧合情合理,若是让他和戚无为互换身份,他觉得自己肯定也会有相同的担忧。
夜幕已经降临,卧室里光线昏暗。
张小卒讶然发现,戚哟哟把床上的装铜钱的木箱全都搬到地上,而她则躺在床上睡着了。
入微心境下,张小卒清晰地看着戚哟哟粉雕玉琢的靓丽容颜,睡着了也是那么漂亮,惹人神醉。
他迈步走到床边,给戚哟哟盖上被子。
三月初春,夜里的天气仍有些冷。
轻轻地在床沿上坐下,脑海里抑不住回想起和戚哟哟相见相识的一幕幕。
嗯。
张小卒突然有点燥热,因为回想起许多美妙的画面。
但除了这些被动的美妙画面,他发现自己和戚哟哟的相处好像一直很平淡,但平淡中又带着些许亲密,一句交谈,一个眼神交流,或是偶尔的一次身体接触,都显得格外甜蜜美好。
坐在床边傻笑了一会,张小卒起身走到装铜钱的木箱旁边,席地而坐,继续往一妹妹铜钱上加持鬼符。
苏阳有三万红甲骑兵,战力丝毫不输于黑甲骑兵,他和牛大娃区区两人,想要斩杀三万骑兵外加苏阳,不用些非常手段怕是不行。
当张小卒给最后一枚铜钱加持上鬼符时,天已经大亮。
“啊——睡得好舒服。”戚哟哟撑着懒腰醒来,看向坐在地上的张小卒问道:“一宿没睡?”
“嗯”张小卒点头。
戚哟哟起身下床,摘了发簪,把重新长长的乌黑秀发垂落下来,走到梳妆台边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木梳递向张小卒问道:“头发乱了,能帮我梳一下吗?”
“乐意效劳。”张小卒笑道。
起身过去,接过木梳,给戚哟哟慢慢梳理起来,笑道:“你头发长得不慢嘛,这才多长时间就又这么长了。”
“天天吃着元始金丹,长得能不快吗?”戚哟哟笑道,“昨天晚上我父亲问你的问题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咚咚咚——
“公子,您醒了吗?奴婢伺候您洗漱。”
敲门声响起,传来柳红的声音。
“你别动,我去开门。”戚哟哟突然站起身。
张小卒下意识地点点头,但怔了一下后又立刻摇头,心想这要是被人看见戚哟哟大清早从自己房间出去,那还得了,戚哟哟的清誉可就毁了。
可是戚哟哟已经大步流星出了卧室,想要叫住她已然来不及。
张小卒摇头苦笑,这才明白,戚哟哟是故意留在他这里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