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还有一个,乃是你儿子……
这话卿霜饶是再不会说话,也知道不能跟人家白晓凤这般说。
卿霜结结巴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白晓凤倒是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把带来的参汤端出来,递到卿霜手中:“……我上次来,见你满身是血,又听你说无父无母,回去越想这心里越是不舒服。来,小姑娘,这参汤是我亲手熬的,你尝尝。”
卿霜其实是个很不知道怎么处理旁人好意的姑娘。
她的前半生,是在专门培养杀手的一个组织里度过的。
卿霜已经不愿意去想那些日子她是怎么过过来的了。后来那杀手组织因着得罪了什么人,覆灭了,杀手组织里剩下的那几个杀手,则是隐姓埋名离开,或是隐居,或是化名在江湖上接些私活。
从没有人,给卿霜熬过什么参汤。
是以这会儿卿霜木愣愣的接过白晓凤手里的参汤,呆了好一会儿。
白晓凤在一旁道:“是不是太热了?”
她凑过去帮着轻轻的吹了一口。
卿霜就有些慌乱的,端着那碗参汤,一饮而尽。
看的白晓凤都傻眼了。
这姑娘喝个参汤,怎么神色看上去信念这般坚定啊?
这下轮到白晓凤结巴了:“不,不热吗?”
卿霜把那空碗放在一旁:“不热。”
饶是能言善语如白晓凤,这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只能跟卿霜旁敲侧击的问,卿霜是怎么跟达奚司婆认识的。
卿霜道:“我身受重伤,从山崖上摔下去,躺在崖底好几日,被路过的婆婆发现了。她见我还没死,就把我拖回家,给我用了好些药材,把我救活了。”
卿霜说的轻描淡写。
白晓凤却是从卿霜这话里听出几分当时的惊心动魄来。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这姑娘,定然是个福气绵绵的。”白晓凤安慰道。
卿霜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露出个笑来。
她觉得,她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福气可言?
“说起来……你认识我家桂哥儿吗?”白晓凤突然试探的问,眼神却是不错眼的看着卿霜。
卿霜面色一僵,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传来丫鬟的通禀声,却是有白晓凤的好友来府上找白晓凤说话,卿霜这边算是“逃过一劫”。
白晓凤只能有些遗憾的起了身:“卿霜姑娘,你好好休息。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这儿要是缺什么,或是府里的下人怠慢了你与达奚司婆,你尽管遣彩霞那丫头来寻我就是。”
白晓凤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卿霜头上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她浑身都有些难受。
喻家人都待她这般好,可她却是先前差点杀了喻永桂的凶手。
虽说喻永桂不介意,可她……还是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
杏杏跟达奚司婆来了信国公府给信国公老两口请平安脉。
当着信国公老夫人的面,杏杏不动声色的看了达奚司婆一眼,突然把脖间的玉色小鱼拉了出来,笑着问信国公老夫人:“老夫人,您上次给我的这尾玉色小鱼,真好看,我越看越喜欢。这小鱼看样子应是个古物了,不知道有什么来历吗?”
信国公老夫人慈祥笑道:“这玉色小鱼,确实有些年份了。乃是老国公当年在外出征得到的东西。具体什么来历,一时间也说不清。”
杏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信国公老夫人却是拉着杏杏的手,笑眯眯道:“你若是喜欢这样的,我库房里还有好些。不若一会儿你同我去库房挑几样?”
杏杏赶忙拒绝:“不必了不必了,我哪能次次来都要薅您的好东西。这样我都不敢再来了。”
信国公老夫人这才作罢。
达奚司婆坐在一旁喝茶,也没什么旁的表情。
就好像杏杏特特问的这尾玉色小鱼,她不感半点兴趣一般。
两人正说着话,却是又有人来了,来专门给信国公老夫人请安。
却是周水焦氏的人。
周水焦家,乃是焦氏的娘家。
焦家的主家在周水,焦氏那一支分支,虽说曾在京城做官,但前些年正好调去地方上做地方大吏了。
是以这次周水焦家的人过来,焦氏极为欢欣。
焦家这次过来,带的节礼十分丰厚,光礼单都厚厚一沓。
信国公老夫人还有些愣,正要说亲家也太客气了,却见那焦家的人笑眯眯的表示,算起来明珠也快到说亲的年纪了,这些有一部分,是给明珠的添妆。
焦氏也是头一次知道这事,她愣了下,眼神飞快的在杏杏面上掠过,却还是笑道:“……珠珠年龄还小,说亲也不着急。”
显然,焦氏还未去信,同周水焦家的人说过,于明珠并非她的亲生女儿。
是以焦家的人把于明珠当成他们焦家的外甥女看待。
信国公老夫人脸上笑意稍稍淡了两分。
不过当着焦家人的面,信国公老夫人也没直接点破,算是全了焦氏的一点面子。
“说起来,我怎么没看到明珠?”焦家这次来的人,是焦氏的三堂兄一家。说话的,便是焦氏娘家的三嫂,于明珠一直唤三舅母的。
三舅母左右环顾半天,不见于明珠的影子,还有些纳闷。
焦氏有些尴尬的笑道:“……珠珠她,身体有些不大好,还在卧床休息。”
实际上,是信国公老夫人发了话,等于明珠身体好了之后就把于明珠挪出去,打那后,于明珠这身子就一直缠绵病榻,一直到年后,都没好起来。
焦三舅母显然有些急,她“哎呦”一声:“我倒不知我们明珠病了。病的可厉害?我这次来,还带了一支五百年的人参,看看我们明珠能用得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