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不动声色,却是在一直暗暗观察邹万氏的神色。
她越琢磨越觉得这不对劲。
除非……
除非邹万氏心里清楚,他们二人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才下意识的,根本就没把那点所谓的血缘放在眼里!
再看看眼下邹万氏对邹明磊的要紧,到底谁不是亲生的,简直是呼之欲出。
——杏杏一时间都有些茫然。
毕竟她刚寻回了些小时候的记忆碎片,但事实却告诉她,这并非是她的真正亲人?
虽然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她小时候被那般当成猪狗对待,还从来不被允许喊对方爹娘,但杏杏却还是茫然的。
她虽说已经不会再在意邹家人了,可她以为她找到了她的来处。
若她不是邹万氏生的,那她又是谁生的?
杏杏深吸一口气,突然就没了跟邹家试探的兴致。
但杏杏也清楚,她的身世说不得还是得落在邹家人身上才能弄清楚。
杏杏垂眸。
其实有桩事,她一直觉得有些微妙。
那就是……为何这邹明磊,生的与于明珠有些相像?
难道,也是个巧合?
“……”杏杏却是不愿意往下想下去了。
她已经听说过了,她与信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焦氏生得有些像。
她也已经知道,于明珠并非焦氏亲生。
那么,她与焦氏年轻时生得像,而她以为的血脉亲人,又与于明珠生得像。
真相呼之欲出——
杏杏敛了神色,心情很是复杂。
她也不想说话,眉目间难掩怒色,直接转身就走。
邹明磊急了,挣扎着要起身去够杏杏:“郡主!”
这一剧烈挣扎,身后又隐隐渗出血迹来。
这下子可把邹万氏给吓坏了:“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动了!”
杏杏才不管后面闹成什么样,径直往外走。
邹万氏这边安抚不了儿子,那边一看罪魁祸首杏杏还走得飞快,她一下子恼了,大喝一声:“站住!”
照影比邹万氏还恼,顿足转身,大喝一声:“放肆!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随着照影的声音,杏杏带来的护卫们齐齐拔刀,目带威胁的看向邹万氏。
邹万氏一下子焉了。
杏杏只觉得自己血脉里都流淌着对邹家人的怒火。
她掉头就走,是怕自己在不理智之下,做出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来。
杏杏强压着怒火,简短的跟照影道:“先回府。”
“是!”
邹万氏不敢再上前,只攥着手远远的喊:“郡主,不是,您不再多待会儿?”
杏杏不再理会邹万氏,走的飞快。
在她身后,照影冷冷瞪了邹万氏一眼,跟收了刀的护卫们,一道护送杏杏离开。
杏杏现在只觉得胸膛里燃着一团火。
她在马车里闭上眼,脑海中掠过很多很多画面。
一直到回了镇西将军府,杏杏下了马车就直奔卫婆子那。
也基本要到了晚饭的时辰,卫婆子正看着下头的丫鬟婆子们摆饭。
结果杏杏就直接闯了进来,一头扎进了卫婆子的怀里,头抵在卫婆子的怀中,紧紧搂着卫婆子的腰,不说话。
可把卫婆子吓坏了。
她一迭声的哄着:“我的心肝,你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心肝,跟奶奶说说。”
卫婆子越是这般,杏杏就越是忍不住的在卫婆子怀中落下泪来。
卫婆子越发惊慌,一边轻轻拍着杏杏的后背,一边拿眼神去问跟在杏杏身后进来的照影,这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照影也有些摸不太着头脑。
说是她们家郡主被邹家人给气到了吧?照影觉得也不至于,就邹家人那德行,恶心人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把她们脾气最好的郡主给气到?
那些人也配?
可她们郡主确实是在邹家那个登徒子说那些轻浮话后,变了脸色,眼里也有了怒意的。
照影有些不太确定,犹豫了下,正斟酌着要如何同卫婆子回禀的时候,杏杏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出声了:“奶奶,是我最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心有所感罢了。”
卫婆子不知道杏杏说的“以前的事”,是她被捡到以前的,还以为是从前在南坨村时候的事。
“心肝,可是想起了小时候橘哥儿欺负你的事?……正好明日橘哥儿书院旬休回家,奶奶削他一顿给你出气,可好?”卫婆子哄着杏杏。
杏杏一直很懂事,年岁渐渐大了,更是懂事的很,从没有过这般失态的时候,这可把卫婆子给心疼坏了。
这会儿别说是削橘哥儿了,就是她的大孙子们排排站全都削了,只要能让杏杏好起来,卫婆子也愿意!
杏杏在卫婆子怀里摇了摇头:“不关橘哥儿的事。”
“那是?”
杏杏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跟卫婆子说,邹家可能把她跟于明珠调换的事。
她只觉得胸闷得很,唯有在真心对她好的喻家人这儿,那些怒意才能平息一二。
“奶奶,我没事,您就让我抱会儿就好。”杏杏头依在卫婆子肩头,喃喃道。
卫婆子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好好好,都听我们杏杏的。”
……
邹府的探子很快把事情又汇报了上去。
信国公老夫人气得头都有些晕厥:“她们竟敢打杏杏的主意…她怎么敢!”
那些贼人已经害了这个孩子十几年了,怎么还想再害她一次?!
信国公老夫人的手抓住老信国公的胳膊,流露出了鲜明的恨意:“国公爷,我真想杀了他们!”
老信国公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然而他们不能。
老信国公深深吐出一口气来:“还少最后一环。当年收了她们银钱,帮她们调换的那个妇人,还未抓获。且再等等……我已经跟邹家那边的人都吩咐了,若真有什么事,一切以保全杏杏为先。”
信国公老夫人眼里落下泪来:“我的杏杏……”
……
“怎么又是你?”卿霜把沾血的长刀刀尖朝下,这是一个释放善意的动作。
她不解的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