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茶略烫,烫的蒯越直咧嘴,扔下茶碗便跳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蒯越一跃上前,将自家侄儿扶住,适才运筹帷幄的气度已瞬间全无,几乎吼叫般喝问。
“叔父啊,黄祖败了!”
“他不光惨败,还被那锦帆贼射了一箭,性命垂危啊!”
蒯钧跪在地上,哭腔着重复了这噩耗。
蒯越摇摇晃晃数步,跌坐了下来,整个人陷入恍惚震愕之中。
一旁刘琮,更是吓到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异度,这是什么回事?”
“你不是说黄祖必胜无疑吗,他怎么会惨败到如此地步?”
刘琮上前抓住蒯越的胳膊,声音颤栗惊愕的问道。
蒯越脸色惨白如纸,脸上扭曲着羞愧与惊愕,咬牙摇头道:
“我也想不明白,黄祖他没理由输才对?”
“他可是我荆州第一名将,怎么会不吸取教训,几乎又步了蔡瑁后尘?”
“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蒯越陷入了极度的茫然之中。
这时,亲卫又来报,称江夏军已败溃而归。
苏飞等副将,已将重伤的黄祖抬回府中,正在紧急救治。
蒯越一跃而起,也不理会刘琮,急匆匆便赶往了太守府,蒯钧紧跟而去。
刘琮独自一人,则被晾在了那里。
“黄祖完了,江夏还怎么守,我荆州岂非全都要落入刘备之手?”
“那我怎么办,难道我也要步父亲后尘?”
刘琮喃喃自语,陷入了惊魂落魄,恐慌无助的境地。
州府之内,同样已是乱作一团。
蒯越叔侄赶到时,一名名医者正出出进进。
苏飞等幸存的几人,则在外堂踱步,满脸皆是焦虑。
“苏子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何会败成这般田地?”
蒯越一冲进来,便冲着苏飞吼问道。
苏飞一声叹息,便只得将他们与甘宁交锋的经过道来。
从遭遇樊城水军正面迎战,到黄祖全军进攻,再到敌军败走,最后到甘宁从两岸苇丛中杀出,出其不意从后方突袭黄祖旗舰,直至黄祖被迫跳水,身中一箭…
整个兵败的经过,苏飞默默道来。
真相大白。
蒯越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眼神中又满是难以置信。
他似乎不敢相信,甘宁竟然有如此智计,以这般神出鬼没的计策,再次复制了击破蔡瑁时的斩首战术。
唯一不同的是,黄祖比蔡瑁稍稍幸运,并没有当场被生擒。
不过却身中致命一箭,现下是生死未卜,离步蔡瑁后尘只差一步之遥。
“以主力作诱饵,却将奇兵提前一日藏于两岸苇丛,尔后从我军后方发起突袭,直取旗舰?”
“这个锦帆贼,竟能使出如此诡诈莫测的计策?”
“叔父,侄儿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蒯钧却猛烈的摇头,满是质疑的目光,急看向了蒯越。
苏飞却一声叹息,无奈道:
“那甘兴霸精通水战,颇有些智计,这我倒是知晓。”
“可我也没料到,他的智计能诡诈到如此地步,若非亲眼所见,我实在也不敢相信啊。”
蒯钧越发惊愕,陷入深深困惑中。
“那锦帆贼,绝无此等智计!”
蒯越却脸色铁青下来,咬牙说道:
“那锦帆贼不过是一执行者,刘备麾下,能想出这等诡计者,除了那个乡野村夫,还能有谁!”
萧方!
蒯钧和苏飞二人,同时惊呼出了那个名字。
“那锦帆贼以此计应对黄将军来袭,显然是早有防备,难不成那萧方远在江陵,竟已识破叔父的计策,令那锦帆贼提前…”
蒯钧话说到一边,蓦的意识到戳到了蒯越的痛处,骤然噤声,抬起头来看向蒯越。
果然。
蒯越的脸色很难看,嘴角在微微抽动,额头青筋在突起。
很明显,萧方已预判了他的预判,提前对甘宁授以秘计,用来对付黄祖的水军奔袭襄樊。
也就是说,他这荆襄第一谋士,再一次被萧方那乡野村夫戏耍。
蒯钧这番话,岂不就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上…
“蒯别驾这奔袭襄樊之计,可称得上是瞒天过海的妙计,竟然还能为那萧方识破?”
“现下我军大败,承宗将军又遭此重伤,刘备大军来攻,我们如何抵挡?”
苏飞又面露恐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这番无意间的恐慌之词,也无形之中,又戳中了蒯越的肺管子。
蒯越干咳一声打断,脸上强挤出不屑,冷哼道:
“就算是那萧方诡诈,胜了我军这一仗又如何?”
“刘备的主力还被堵在赤壁,甘宁那厮光凭几千水军,岂敢趁胜犯我夏口?”
“天还没塌下来,尔等莫慌,我们还有从长计议的时间。”
话音方落。
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只见张硕,邓龙几人,身染鲜血,喘着气闯进了府堂。
“听闻承宗将军中箭重伤了,承宗将军他现下怎样了?”
张硕等人一进门,便是慌张的喝问道。
蒯越三人却是吃了一惊,脸上立时涌起惊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