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脸色大变。
曹植亦是吃了一惊。
和亲!
这叔侄二人的脑海之中,不约而同的迸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于夫罗就是想逼秦国与他和亲。
当年高祖初建汉朝,天下百废待兴,无力与正值上升期的匈奴全面开战。
故不得已之下,汉朝对匈奴只能采取防御态势,同时不得不派公主和亲匈奴。
直至汉武帝时,经过七十余年的休养生息,国力达到了巅峰,方才有了底气断绝和亲,对匈奴反守为攻。
和亲,某种意义上已成了耻辱软弱的代名词。
尤其是和亲于匈奴!
现如今,这于夫罗是狮子大开口,五个郡和晋王的封号,都填不饱他的胃口,竟然还想逼曹操和亲送女?
还一次性要曹操送三个女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就连曹植此刻也被激怒,拳头紧握,当场便想要发怒。
“咳咳~~”
杨修却及时几声轻咳,暗示曹植不可冲动。
曹植只得压下怒火,抬头看了杨修一眼,立时会意了他的意思。
已答应了向匈奴人割地,骂名已经背上了,何惧再添一笔?
反正自作主张的是曹仁,黑锅有你这位叔父背,你瞎操心个什么劲?
一切要以秦国的存亡为重啊…
明白了杨修的暗示,曹植咽了口唾沫,只得将憋到嘴边的怒火,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悄悄转向了曹仁。
此时的曹仁自然是脸色铁青,眉头深锁,沉默不语。
于夫罗的得寸进尺,显然也已将他激怒。
“曹将军,难不成大秦天子看不起我这个匈奴单于,不肯将女儿许配给我不成?”
“既然是看不起我于夫罗,又何必请我出手,助你们秦国对抗刘备?”
于夫罗见曹仁犹豫,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曹仁岂听不出于夫罗言语中的不满,紧皱的眉头立时松展了几分。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
杨修假意呷酒,嘴里却自言自语起来。
看似在自己碎碎念,实则是在暗示曹仁,要以大局为重,向于夫罗做出让步。
只是他聪明的紧,只是旁敲侧击的暗示,却不明目张胆的规劝。
还是那句话,黑锅只能由曹仁来背,自己只能做不沾锅。
曹仁心头一震,心中的愤怒犹豫,被杨修那“大局”二字,如泰山压顶而来,统统压碎。
“唉——”
一声无可奈何的暗叹后,曹仁只得赔着笑道:
“大单于乃当世英雄,我家天子敬重已久,怎会不愿与大单于结为姻亲呢。”
“放心,这件事我替天子答应下来了!”
于夫罗这才心满意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当下他便端起酒杯,割破了手掌,要与曹仁歃血为誓。
曹仁稍稍犹豫后,只得也心一横,牙一咬,也割破了手掌。
两人便在这白波关内,歃血为誓。
两家正式结盟。
于夫罗心情大好,自然是纵情豪饮,喝到尽兴方自归营而去。
曹仁则热情无限,亲自将于夫罗送下关城,送上了战马。
直至于夫罗远去之时,曹仁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重新换回了阴沉森冷。
“胡酋,我呸!”
曹仁低骂了一声,啐了一口唾沫。
“骠骑将军,咱们瞒着天子,擅自向匈奴人许以割地封王,已经是有欺君之嫌。”
“现下将军你怎么还能擅作主张,又答应与那于夫罗和亲?”
“这等有损国格,奇耻大辱之事,将来若是陛下知晓,可该如何收场?”
于夫罗前脚一走,荀攸便一脸急切的提醒道。
曹仁一声无奈叹息,反问道:
“荀公达,你现在才想起来提醒我,适才为何不阻拦?”
荀攸语塞。
曹仁面露苦涩,接着又反问道:
“若是吾不答应那于夫罗的条件,那胡酋翻脸率军离去,不肯助我对付大耳贼,吾当如何守住白波关,如何为天子守住这并州?”
一连两个问题问下去,荀攸被问到哑口无言,只得一声无奈的叹息。
气氛沉寂了下来。
“其实,骠骑将军所为,也是为了守住并州,不得已而为之。”
“然所谓兵不厌诈,这什么割地封王,乃至和亲的条件,皆是骠骑将军答应,天子却不必非得承认吧。”
一旁杨修干咳几声,又是几句委婉的暗示。
曹仁眼珠一转,蓦的眼前一亮。
对啊,歃血为盟的是他,擅作主张的也是他,与曹操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