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会馆,黄门长。
陈苦站起身来,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不安全。
尤其是那个黄字。
一下子让他联系到了黄衮。
同时,也想到了两江会馆是宝蛟县里做什么的。
牙行。
换做现代,就是中间商的商会,帮助往来商户贩卖出去东西的一个组织。
属于是跟什么行业都能沾边,什么都可以帮忙贩卖。
从介绍交易、提供仓储、食宿发展到自营买卖,代客垫款、收帐,代办运输、起卸、报关。
有茶牙子、药牙子、铁牙子、粮牙子……
过去有话讲。
人牙子。
在各地去组织贩卖的就是人口。
除此之外,最大的区别,就是官牙和私牙的区别。
所谓官牙,便指的是有衙门下发的牙贴。
需要有一定资产者关系者,才能成为官牙。
拥有对一些重要管制商品的贸易权,譬如盐、铁、药、粮等等。
“原来黄衮身上的那个‘牙’字银牌,是这個意思。”陈苦心里微微紧张,虽然自认为自己做的毫无纰漏,连尸体都化没了,但是这会儿还是担心事情败露。
便没有第一时间随着众人出去,随时准备着逃走,直到,听到其他伙计也都喊了起来。
“柴教头霸气!直接就把人拦在了演武场!真是岂有此理,两江会馆算什么东西,黄衮死便死了,居然敢来药王堂蹬鼻子上脸,要说法!”
听到这话,陈苦心中微动。
似乎……
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药王堂?
那,
看看?
陈苦随着其他人一起到了演武场,只见,这里已经是牢牢团团的有药王堂数百学徒伙计,包括师傅、甚至于三位掌柜的都到场了。
陈苦在人群中悄悄审视那位高手。
其面容方正,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鬓角微高,面色淡金微黄,身着一套油亮的碧绿色褂子,身形不高,背手在原地,却若一杆大枪,有一股戳天的锋芒。
在其面前,是那位药王堂护卫院第一教头柴豹,豹头环眼,猿臂蜂腰,沉怒面色手持一口青罡蟒筋弓:
“黄门长,这般阵仗,是要来药王堂踢馆吗?那柴某奉陪。”
却不料,
这位县上的第八号强人,黄慕侠。
抬起眼皮,只是瞥了一眼柴豹,便不去正眼瞧他,视线越过其身上,落在了柴豹后面的三位掌柜的身上。
黄慕侠盯着其中的二掌柜张元海,沉声道:
“张元海,今天我只为了一件事而来,黄衮,究竟是不是你派人暗杀?”
听到这句问话。
陈苦心中一松,果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簌簌~
此时的演武场大院子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二掌柜张元海,包括大掌柜秦嗣藩和三掌柜曹寿熊,眼神都微微动了一下。
张元海心头暗怒,即便我在你们两个面前说过类似的话,你们也不能这么明着表现出来吧,何况他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有回话过。
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都不能有任何话茬子落在对方手里,便微微皱眉:
“黄门长,你这话有些无礼,黄衮前些日子才因贪污中饱私囊一事被无名人告发,继而逃遁不知下落,我药王堂已经报官立案,你为什么说黄衮死了?还是我药王堂所为?”
“他是黄家的人,人死结案,自然要给家里报个消息,你还在这装模作样?”
黄慕侠双手抱胸,眼角的鱼尾皱纹微动,逼视张元海:
“他死在外城泥瓦巷,尸体被化尸粉化掉了,连个全尸都没有,伱们药王堂也太过分了,即便是贪污营私,你报案之后,那也自有衙门处置,怎么都判不了一死,结果你们居然闹出一条人命来!!”
意思就一个,查可以,抓也可以,不能把人杀了!
贪污而已,罪不至死!
毕竟是黄家的人!
想杀就杀?!
当他们黄家是摆设吗?
尤其是宗族势力推动着,都得来要个说法!
大掌柜秦嗣藩面沉如水。
药王堂什么地位,今天被人这么数落?
别说是不是他们做的两说,便是老二派人做的,也不可能承认:
“便只因为这一点,你就断定是我药王堂杀人?且率领两江会馆如此多人打上门来,黄门长,你太过武断无礼了!”
这句话也是带了真火。
若非是杨老和尚老去查探那平安道之事,其中只要杨老在场,二话不说,就一棍子砸过去了,还用得到这么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