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坐在保时捷的副驾驶上,夸张的霓虹灯牌灯光穿过挡风玻璃,在他的白发上映出镭射色的光芒,如同映照进漂浮着油渍的污水中那般,旖旎梦幻又布满污泥。
这里是吞口重彦的殿堂,唐泽已经来了很多次了,当初调查吞口家的时候,他一寸一寸都快把这里踩遍了。
他抬头看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突然出声呼唤道:“星川。”
“嗯?”坐在驾驶座上,同样望着外头建筑的星川辉发出了一声回应的鼻音,目光落在吞口重彦的巨大雕塑上,没有回头。
唐泽没有下车的意思。
他已经试过带星川辉进殿堂里走一圈了,没看出有什么觉醒的迹象,星川的手机上也没出现异世界导航APP,唐泽不太清楚这是否与这个世界没有伊戈尔相关,目前星川辉姑且还只是个有一定武力值的普通人。
“关于认知世界……你已经进来这么多次了,有什么看法吗?”唐泽侧过头,看向表情平淡的星川辉。
“很……神奇的地方?”星川辉不再盯着吞口重彦那张浮夸的笑脸看,回过头也看向唐泽,“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现在我要反悔,早就晚了吧。”
在星川辉选择留下的那天,唐泽就不讲道理地拽着他直接进了认知世界,当着他的面展开了形态骇人的二十面相,向他又一次确认,这么危险的事他是不是真的要参与,有没有做好必死的准备和觉悟。
这多少是有点吓唬人的意思的,以唐泽的武力值和毕业P,他要是能让队友死在自己面前,那不如趁早自杀,免得丢人;他主要是想警告星川辉,他选择了一条困难重重的道路,没有必死的觉悟,最好别踏进来。
而星川辉的回答,显而易见。
“不会感到恐惧吗?一个能窥破人真实内心,甚至打破对方的根本欲望,从‘灵魂’层面抹杀掉一个人的世界……”唐泽抬起双手叠在脑后,靠在了保时捷宽大的座椅中,“我没有这么做,只是我不想这么做,而不是我做不到。就比如,我要杀死你父亲,现在走进这扇大门,一个小时后,他可能就七窍流血暴毙了,还不会有任何人怀疑我。”
星川辉看了一眼夜总会那镶金嵌银俗气又扎眼的门扉,摇了摇头:“但你毕竟没有这样做不是吗?一开始或许是有一些恐惧吧,现在,慢慢习惯了。这就是组织想要从伱手上得到的东西的真貌?幸好它没有落到组织手中。”
“有一些出入,不过相去不远。”唐泽想起印象空间分区墙上的唐泽一川的logo,不是很确信地说,“组织想图谋的,肯定是比我这样拿着这些力量搞英雄过家家的幼稚鬼要大的多。”
星川辉失笑:“这个问题拿来问我没有意义吧,进来这里之后,我就明白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了。我没有权力指责你吧,没有认知世界,我现在还会继续被关在那个囚牢一样的家里。我不知道你的这些打算是否幼稚,但你确实拯救了很多人吧?像我一样。”
尤其是我,星川辉默默想着,没有说出口。
“我其实是想问……”唐泽纠结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你愿意陪我做个有很大危险性的实验吗?”
这是唐泽今天突然拽着他跑来夜总会门口看风景的根本原因。
10亿大劫案已经发生,想必过不了几天,“广田雅美”就该出现在毛利事务所门口了。
而唐泽有一个最恰当,但最冒险的计划,还差一个很重要的环节没有验证。
“有多危险?”星川辉没有太意外的感觉,没什么要紧事,唐泽是不会拉着他跑来谈心的。
“嗯,如果实验失败的话,这里就是我给你选的葬身地了。”唐泽指了指面前被探照灯打得有如白昼的夜总会。
星川辉皱了皱眉,嫌弃地看着门前那尊巨大的吞口重彦雕塑,厌恶地说:“你的目的是刺激我死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由此来爆发求生欲吗?那真是很有逻辑的想法。”
“怎么会,只是一来,其实这个地方才是我认识你的开端,二来吗,嗯,你当做是我的个人爱好吧。”唐泽带着些玩笑的口气,说着说着被逗乐了。
好吧,这其实真的挺恶趣味的,说的地狱笑话一点,原作的二五仔不就死在他爸的邮轮上来着吗,咳咳……
星川辉当然是get不到唐泽这句话幽默在哪的,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就当是这么回事吧。要怎么实验,来吧。”
唐泽的笑声一下卡住了,呛得咳嗽了两声,愕然地放下翘在前头的脚:“不是,你都不问一下我要做什么的吗?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那种被人救一次就献上性命的类型吧,还是说这是一种雏鸟情结?”
“我当然不是。”星川辉对他的形容回以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示威一样握了握拳,“你在胡说什么,和你相比我是弱了一点,但我也是组织的一员来着的好吧?”
“那你这也太……”唐泽迷惑地扫视着自己这位抓阄抓来的队友。
莫非星川辉的心理问题其实挺严重的,有比较严重的自毁倾向?
都听说有生命危险了,怎么反而一副想也不想欣然赴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