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之前拿给我研究的,能实现愿望的那个东西。就是你一直在努力攒的那些石头?”
“嗯。”
“那现在它变了一个形状,应该算是许愿成功了?”
“应该,是吧。”
“那,愿望实现了吗?”
“好问题。”
唐泽抬起头,与坐在对面的灰原哀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你看着我干什么,说话啊?”看着唐泽一脸无辜,仿佛她才是那个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人似的,灰原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很想伸过去用力戳两下唐泽的脑门,“这是伱自己拿过来的东西也!”
这种表情,看着比实验室里做坏了记录还一脸茫然的助手还让人生气!
“我就是研究不明白,才来问你的嘛。”摸了下鼻子忍住笑,唐泽终于按捺住了继续逗妹妹玩的心情,正经了一点说,“我只是想说,希望你能仔细观察情况,做一个见证。”
“见证?”灰原哀皱了一下眉,想起之前唐泽随手把骷髅形状的小金块丢给自己时说的话,慢慢睁大了眼睛,表情渐渐变形,“……这个,‘许愿石’,它被许了什么愿望?”
和熟悉的人说话的时候,唐泽很少会选这么正式的用词。
而当他是这个态度的时候,那就表示事很大了……
“这个嘛……”唐泽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委婉地表示,“大概就是说,嗯,如果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还被组织发现了的话,那,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搞一颗核弹把我给爆了……或者起码拿一个核弹发射器,来威胁我把东西交出来吧。”
“哈?”
灰原哀捏着这朵小小樱花的手哆嗦了一下,慢慢把这片像是精致艺术品一样的花,放回了桌上。
“你应该听说过吧,那句话。嗯,那句,‘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
说着,唐泽转过头,抬起食指,指向那粒被灰原哀小心地切碎了一个角的药片——来自皮斯科殿堂的正版A药。
“……想要逆转时间的洪流……”
指尖划了一个弧度,又重新落回了被放在两人之间桌子上的金色樱花。
“……令死者苏生。”
灰原哀在两个东西之间来回看了几次,才像是大脑终于恢复了转动一样,明白过来了唐泽的意思。
——组织努力了数十年的终极目的,仿佛就快要被唐泽,运用那些超越常识的认知手段,直接完成了。
在这句话完整浮现在脑海里的瞬间,她好像清晰地听见了“噌”的一声,什么东西崩断的声音。
“唐泽!”
————
“唐泽!你这是开什么玩笑!”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宫野明美整个人都快扑到桌上去了,“你说这个东西,可以让已经死去的人复活?!”
“嗯……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我的天哪……”宫野明美扶着额头,撑住了桌子,脸上像是程序失去响应了一般,一片空白。
“有点离奇,但如果是唐泽的话,也不算很离奇。”听完了唐泽讲解的星川辉十分镇定,甚至有些不理解地看了一眼反应剧烈的宫野明美,“我们又不是没有亲自体验过。”
让一个确认死亡的人,不经过任何医疗手段,直接恢复如常这种事情,唐泽都已经复现过许多次了,复活这种难以想象的奇迹,在唐泽手中似乎就是这么信手拈来。
在觉醒了面具以后,星川辉也稍微理解了一点唐泽的感觉。
在认知世界,强大的面具使就是如此无所不能。
更别说前有隔空杀人的浅井成实,后有移山平海的岛袋君惠,加上死而复生,乃至于各自具备了特殊能力的他和宫野明美……
他们怪盗团,最不缺少的好像就是奇迹了呢。
“不,你不明白,这不一样……”捂着脸的宫野明美摇了摇头,心情非常复杂,“先不说那些苛刻的条件,唐泽并不是随时都能让一个刚刚死去的人活过来的。而且,虽然这听起来确实极具吸引力,但是通过医疗手段,也有达成一样效果的可能性。可、可是,让一个已经确定死亡几年的人凭空出现什么的,我的天哪……”
宫野明美放下手,看向唐泽的表情晦涩难明:“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对吧?你也知道,你现在在做的一切,就是组织那些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是吧?”
关于组织的真正目的,过去的她也许还有些懵懂,但在真正接触到了唐泽的力量,更深度地了解到了姨父姨母以及志保的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之后,她就已经产生了深刻的理解。
虽然不知道操纵组织的人究竟是谁,但那个人,或者说,代表了组织高层的那群人,想要的正是现在唐泽的力量。
生杀予夺,无所不能,仿若神明……
简单来说,要是现在唐泽的力量暴露给了组织,并且他真的被组织所掌控了的话,为了这个世界好,最好是尽快把唐泽鲨了,以免世界都完蛋。
“你是如何有这种奇思妙想的,这可真的是……”不知道如何确切表达自己心情的宫野明美,语气无奈极了。
知道这块神奇的金属能实现愿望是一回事,被拿来实现这种离谱的愿望,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泽挠了挠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在那一瞬间的心血来潮。
或许是在地下铁底层感受到的一切带来的困扰,或许,是降谷零的殿堂或者已经被组织的力量侵入造成的不安,在看见安室透在樱花雪中独自离去的背影,看见他抓着那五片樱花的花瓣,表情柔和地怀念故人时,想也没想的,唐泽拿出了那枚欲石,追了上去。
唐泽很清楚,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降谷零的内心力量足够触动欲石吗?当然可以,一如唐泽所认为的那样,他是个内在足够强大,足够支撑他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六年的人。
降谷零当然也不缺乏感性,但他不是会将内心思绪袒露出来的类型。
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合,同样的问题,虽然降谷零同样不会回答,但他内心深处的愿望一定是更加理性,更加积极的。
说到底,他不是一个真的会因为伤痛裹足不前的人,不是一个沉湎在过去,时刻会为已经逝去的故友痛不欲生的人。
他会惋惜,会愤怒,也许也会在某些午夜梦回的时刻,产生些微的痛悔,但这些负面情绪,在最终只会成为推动他继续向前的燃料,在阳光重新照耀的时刻,化为一场叹息的幻梦。
而在那个瞬间,唐泽想做的,也只是想要替他去完成这场梦而已。
“也不用那么紧张啦。”重新拿起那朵金属的花,感受着上头依旧存在的,和暖如春水般的温度,唐泽把自己听到的东西和盘托出,“想要达成如此超乎想象的效果,条件同样苛刻……”
————
“……这就好像你在游戏挑战任务里,选了最难的那一档一样。”
一手抓着一张皮质的垫板,一手握着一支宝蓝色的钢笔,里昂像是个在记录客人点单的服务生一般,在纸上不断书写着,嘴里的调侃也没有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