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电梯轿厢里相互较了一会儿劲,电梯门刚一打开,柯南就立刻撑着对方的胳膊跳下了地,飞快地钻进了人群当中。
落地的时候,他听见电梯里还有人发出了惊呼声,提醒明智吾郎孩子要跑不见了,以及明智吾郎安抚性的说“他去找父母了”之类的只言片语。
这些声音却只是让他愈发加快了动作。
凭借灵活的身材优势,柯南很快就远离了电梯的方向,确定身后的明智吾郎很难找到自己之后,当即汇入游客们错落的步伐里。
他手里调出了自己拍摄的那张三人合照,放大到水谷浩介的特写,一边仔细端详这张年轻的脸庞,一边不断扫视游人们,试图从其中找出自己的目标。
他必须要赶在组织的人之前找到水谷浩介。
“组织的人”,当然也包括明智吾郎。
虽然明智吾郎除了阴阳怪气几句以外,没有表现出什么急于找到水谷浩介的紧迫感,柯南也更倾向于他之前没有说谎,组织真正安排的人是爱尔兰,但该有的警惕还是应该有的。
拥有代号的爱尔兰威士忌在行动指挥的权力上一定高于明智吾郎,对方是否是被叫过来协助的还不得而知。
“这个角度看真漂亮啊!”
“今晚的灯光是专门调节出的粉色和蓝色呢!快来拍一张!”
刚过晚饭时间,正是人流的高峰期,几乎每一层观景平台上都挤满了人。
心思完全放在了照片上的柯南无心观赏精心装饰过的东都塔,目光只是在一张张灿烂的笑脸上掠过。
在哪里呢,水谷浩介先生。
这里是最靠近星星的地方,一定,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被那些花言巧语轻易欺骗啊!
被他着急找寻的水谷浩介,此时正站在7层的观景台上,仰望着头顶的夜空发呆。
今天不是什么很好的天气,薄薄的云层遮住了星月,即便东都铁塔的展望台已经高于周边所有的建筑,视野开阔,能够直接眺望星空而不受城市干扰,此时也看不见任何景色。
“水谷君,你还是来了啊。”
听见身后的呼唤,水谷浩介转身,脸上带着些歉意。
“抱歉唐泽君,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应该当面和他说清楚。”
借着酒劲,水谷浩介将本上和树调查到了女友是被人所害,想要让他去为了本上菜菜子报仇,但他再三犹豫之后还是没这么做,于是本上和树愤怒之下自己动手杀人的事和盘托出。
当然也包括了要求他承担害死菜菜子的部分责任,并带着杀人的罪证自杀,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
等他酒醒之后,唐泽和他通了一通很长的电话,仔细给他分析了本上和树的情况,以及他决不能出于愧疚答应这个无理要求。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妹妹,但是水谷君,你好好想一想。”通过电波,唐泽平稳的声线有种格外令人镇定的柔和,“他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妹妹,尊重她的决定,为什么会选择能直接引导向你的杀人方法?你不能因为他是唯一支持过你们恋情的菜菜子的家人,就对他有什么额外的幻想。这是杀人罪,水谷君,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报警。”
唐泽的逻辑很清晰,情绪得到了宣泄,状态稍微理性的水谷浩介也很快理解过来。
留在麻将牌上的希腊字母,严格遵照北斗七星排列的案发现场……
本上和树不惜运用那么费时费力的方法,搬运着活人满日本的跑,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刻将罪责抛到他头上。
若不是从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这些布置根本做不出来。
不过犹豫再三之后,水谷浩介还是选择了赴约,
那毕竟是他最爱的女友的亲人,他应当当面做個了断,劝对方投案自首。
“……大概就是这么个打算。”水谷浩介说完,看见唐泽满脸无奈之色,挠了挠自己的脸,“我知道,有点太想当然了。”
唐泽摇了摇头,倒没对他的决定感到意外。
水谷浩介的计划很大概率是成功不了的,他要真是那么能言善辩的人,当初怎么也不至于连女友的父母那关都过不去。
而有预谋且手段残忍地杀害了六个人的本上和树,即便有自首悔罪的情节,判死刑的概率依旧极高,让他用自己的命去幡然悔悟,难度实在太大了。
“好吧,你人都来这里了,我想,劝伱也没什么用。这个,拿着。”唐泽靠近了几步,把手中的小包递到水谷浩介手中。
这一波走位顺势站在了他与他搁在桌上的挎包中间,成功阻挡了水谷浩介的视线。
唐泽的手指灵活地向后一探,拨开了水谷浩介包侧面的束口袋,飞快夹住存储卡,将手中的赝品置换进去。
“什么东西?”对唐泽早就没什么戒备了的水谷浩介接过他递来的包。
打开一看,是一瓶防狼喷雾。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抬起头的水谷浩介有点哭笑不得。
“你啊,应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考虑人。那可是杀害了六个人的凶徒呢。”唐泽攥紧右手,做了个向下挥刀的动作,“单手戳刺,一刀毙命。”
本上和树的杀意是很强烈的,心性也很可能因为木原川的介入,早已彻底扭曲。
他今晚这么自信地约水谷浩介出来,肯定是有误以为对方真杀了新堂堇的因素在里头。
发现这是假的,恼羞成怒之下给水谷浩介也一刀攮了,同样是说不定的事。
水谷浩介捏紧了手里的喷雾器,表情复杂难明。
一边是女友的惨死,还有来自兄长的重压,另一边则是沉甸甸的七条人命……
“不过你说得对,唐泽君。要是菜菜子知道这件事的话,她也一定不愿意看见哥哥杀人,看见我因此自杀。”水谷浩介再抬起头的时候,笑容里没有了原本的阴霾,“菜菜子她啊,是个善良的,勇敢的姑娘。”
护士可不是什么轻松的职业,他的女孩,正是因为见不得他人的痛苦,才会选择了这样的职业。
菜菜子,从来都是这样。
“那你就要好好想一想了,水谷君。”唐泽正色道,“这样善良又勇敢的菜菜子,在面对注定要有一个人留下来的危急关头,会怎么选择呢?”
“诶?”一直在被本上和树使劲灌输菜菜子死于非命的水谷浩介愣了愣。
唐泽拍了拍他的肩,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也不得不走了,再慢一点的话可能柯南就要找过来了。
“咦,那个是……”拉着京极真的胳膊朝着栏杆走去的铃木园子注意到不远处的茶色头发,本能地朝着那个方向转了转头,“唐泽?吗?”
可是,不可能啊,唐泽不是也拒绝了她和阿真的邀请吗……
————
贝尔摩德看着前方一片漆黑的房间,皱了皱眉,按开了房间的灯。
雪白的灯光洒下,迷迷糊糊倒在一片易拉罐的男人皱着眉虚着眼睛,本能地抬起手挡住了头顶洒下的灯光。
“别突然开灯啊,刺的我眼睛要瞎掉了……”满身酒气的男人嘟嘟囔囔地说着,声音含糊不清,带着明显的醉意,“又是谁啊……”
闻到弥漫的酒气,看着脏乱的不得不了的安全屋,贝尔摩德的眉头深深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