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赵括和小妹来到,她没再像从前那样热情,招呼手下的小厮擦干净地板、木桌,然后亲自沏茶捧上。赵家兄妹见对方像小蛇冬眠一样蜷缩着身体坐在软垫上,双眼木然地看着炭炉中飞溅的火苗,若有所思,不住接连询问道。
“阿鹃,这是在做什么?”赵括话音未落,小妹便兴致盎然地欺身至阿鹃旁边,跟对方坐在一起,又道:“阿鹃姐姐,我这些天好想你的,在家里实在太无趣了!”
阿鹃无精打采地看了赵括一眼,然后才轻轻抱了小妹一会儿,感慨道:“我在做什么,干你何事?反正,这里的人也不听我的话……只有小妹还能和我说道几句。”
赵括见状,故作豪爽地盘腿坐下,回道:“怎么会,谁敢不听你话?”
“他们!”阿鹃指着正在修葺屋顶的工人,随后又指向赵括,说:“还有你!”
“我?”赵括道:“我这不是替把过冬的衣服做好了?阿鹃姑娘可是有哪里不满意?”
“你们这里的天上,怎么还会掉这种东西!冻死奴家了……”阿鹃话音未落,便把冻得又红又肿的手伸到赵括面前,说:“你瞧,奴家说过自己一个人住不下去,你还把我扔在这里!还有这些人,奴家的指示,奴家的要求,他们有哪一样做好了!”
赵括看向对方手指的方向,那是一群大惊失色的工人,他们听到小老板娘这样斥责自己,纷纷停下了工作,走到阿鹃身后。
“他们可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吧?”赵括见这些工人一个个面浮难色,想来肯定是阿鹃为难了别人,于是想为他们辩解一番,道:“依我看,这宅子现在业已盖成,可是还有什么地方让阿鹃姑娘不满意了?”
“奴家让他们雕玄鸟,种杜鹃,他们就没做好!”
听阿鹃娇嗔一声,工人里颇有话语权的一个少年老成的人站了出来,解释说:“回阿鹃姑娘,这都是因为大家都没有见过玄鸟,要不然,我们怎会不按照你的吩咐做。至于种杜鹃花这件事……如今大雪漫漫,如何播种?”
“可是……”阿鹃语塞半晌,突然红了眼睛,抽泣着回答说:“奴家的家里,杜鹃花都是随地都有的,我的家门前就有漂亮的玄鸟图案……在那里,也不会有这样渗人的‘雪’!”
说罢,赵括才知道面前的少女念家心切,身边又无人依靠,难免会有这样令人难堪的表现。然后,他连忙驱散着仍旧不知情况的诸位工人,让他们不要因为这种事情耽误工期,旋即和自己妹妹一起陪着那苗女闲聊至夜深人静之时。
一般到夜深时刻,总会有赵家的小厮前来催促赵氏兄妹回府,可是这夜来的却是阿扁。
阿扁作为后厨庖房的一员,总不能天天干着跑腿传话的活,今夜赵苇老爷派他来,是因为整个赵府都因为一个消息而被搅得天翻地覆。
原来童家父子听闻童耀竟在沃野镇大肆宣扬自己娶了一个寡妇为正妻,随后还无视自己的父亲,私自发布新的政令,撤走了所有在外援助武川的兵力。
为了了解其中详情,制止这样的愚蠢行为,暂居御夷镇的童家父子只能连夜启程回到沃野镇,将那起极其重要的联姻之事暂且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