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群玉,自然是恨的,讨厌的,看见她倒霉就忍不住想偷着乐的。
可如今瞧见她手中即将送出的仙露,莫名其妙,心里竟比群玉还要舍不得。
“师、师尊……”
迟砚修垂下头,豆大的眼泪砸在他紧抓着衣角的手上。
“这仙露如此珍贵……不若师尊换个条件吧……我不来药峰也行……”
他虽然很想来药峰,可他受不起群玉这么大的恩惠。
尤其是在群玉对他们各种折磨之后。
如若这一瓶仙露送出去只为救向月,那他无话可说,但偏偏群玉附加的条件与他有关。
这种令人猝不及防的恩惠还没到手,就已经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心里很害怕,不知道如果真的受了这份恩情之后要如何再去看待群玉——这个他咬牙切齿咒骂了将近一年的人。
“不行。”
群玉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神色如常道:“你是个炼药的好苗子,不能一直浪费在我手里。”
说罢,直接将仙露给了冯扬。
冯扬打开玉瓶的盖子,一缕清淡幽香立刻四散而来,闻之心旷神怡。
他检查完仙露没问题后动作极快地塞进腰间的百宝囊里,脸上哪里还有先前的阴阳怪气之色,笑的爽朗又真诚。
“我办事你放心,咱俩相识多年,你徒弟的丹田我肯定给你保住!”
冯扬脚下生风,一溜烟儿似的又回了屏风里,群玉感觉他回去的时候都忍不住要高兴的起飞了。
其实只要能把向月的丹田保住,一瓶仙露也不算亏,毕竟后期都有办法再拿到。
转头望向迟砚修,只见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叩首道:“师尊对不起!弟子有罪,弟子不该偷用极品灵丹,弟子愿受任何责罚,还望师尊留弟子一命……”
他害怕的背脊颤抖,生怕群玉突然跟他算账,灰褐色的袖子在脸上擦了又擦,湿痕连成片。
群玉道:“无事,若不是你那颗极品灵丹,向月可能已经死了,你不必自责,我不追究。”
迟砚修闻言,哭的更惨了。
群玉默不作声去了一旁廊下看星星,生怕有人路过看见这场面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迟砚修也不知哭了多久,哭到嗓子都开始痛,忍不住一直想打嗝,眼睛都肿的有些看不见东西的时候才停下。
他望着群玉的背影,说不出的苦涩化作烈酒浇在喉咙,想喊声师尊又酸涩的难开口。
像是把脑子里的水都哭出来了似的。
记忆里从前经受过的那些苦楚,在眼泪洗刷了一遭后逐渐模糊,唯一清晰的画面,定格在群玉递出仙露玉瓶的瞬间。
迟砚修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起身走到群玉身边,抬头仰望着他曾经怨恨咒骂的这个女人。
分明是和以前一样的脸,翠眉远黛,眸光冷清,可总觉得又有什么不同。
“师尊……”
他开口,嗓音沙哑干涩:“仙露那么珍贵的东西,您当真舍得为了我和师兄给出去么……我可能……可能还不起师尊这个恩情……”
群玉道:“给都给了,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