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灵魂、情感、思维、意志……种种生命能量在死后皆会归于虚无混沌。
而星辰赐予人类群体的永生机会,便是把这些虚无的生命能量具现为最本源的精元——自我素。
永生祈愿之后,每当有一个人类死亡,其在真正意义上并没有湮灭,而是化作了游离世间的自我素,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世界上弥漫的自我素能量,实际上就是一位位亡者的灵魂,那一点一滴的自我素中都蕴含着不同死者的思维意识。
人类的生命之所以短暂,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脆弱个体,每个人都与他人有着心灵上隔阂,才会产生犯罪、暴力、谎言、欺骗……这些让族群更加脆弱的畸形产物。
如果能将无尽的自我素汇集,让所有人类的思维意识聚合,使不同的心灵、灵魂融合为一个无比强大的个体。
那么所有争执与暴力都将不复存在。
那么聚合着无数人类生命能量,网罗着无尽的意识的新存在将永恒不朽。
这样的存在,才配称之为永生的神灵!
与祂相比,所谓的‘天使’只是卑贱可怜的低等生命而已。
吉佩托在研究神灵血肉时,发现了这星辰赐予人类永生机会的终极奥秘,也找到了这条永生之路的入口与方向。
他将这条永生之路称之为——飞升!
这一发现令吉佩托欣喜若狂,天才炼金术师将所有的热情与精力,都投注于让整个人类族群飞升的伟大计划。
如果飞升计划能够成功,那么别说复活儿子卡罗,就算复活全世界的亡者都不是什么难事。
虽然他们不会以血肉的形式存在,但却能以另一种形式获得永恒的生命。
在西蒙的监视下,吉佩托表面上在制造成神的动力心脏,实际上却在紧锣密鼓的开展飞升研究。
然而,即便破译了永生的终极奥秘,可飞升计划的难度仍旧超乎想象。
吉佩托屡次尝试使用炼金术聚集大量自我素,可得到的只是一块块自我素晶石而已。
纵使他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炼金术师,但在一次次看不到希望的失败面前,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是否太浅薄了。
不过,吉佩托始终都没有放弃飞升计划,在无数次失败后,他总结出失败的两个最关键原因。
如果能攻克这两个难题,他就能完成飞升计划。
第一个难题是当前聚合的自我素总量太少,无法以量变达到质变,所以聚合产出的只能是一块块自我素晶石,而非一个完整的联合意识体。
吉佩托为了解决第一个难题,对西蒙声称成神仪式需要消耗无法估量的自我素。
他在西蒙的默许下掀起人偶暴动,屠杀了克拉特市的所有人类,用死亡令他们回归为最本质的精元——自我素。
吉佩托对此并未产生怜悯与愧疚,在他看来这些牺牲是理所应当的,甚至这都不能叫做牺牲,应该叫做恩赐。
因为只要飞升计划顺利,死去的人类都将获得永恒的生命,这不是恩赐还能是什么?
为了彻底瞒过西蒙,为了不让这位软禁控制他的炼金术师团长生疑,吉佩托还亲自设计了自我素吸收装置,也就是如今圆塔顶部的奇异装置。
西蒙能利用该装置更好的吸收自我素,来完成所谓的成神仪式。
当然,该装置还有着另一种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聚合散溢的自我素,来达成飞升计划!
如此,第一个难题就已经解决了一半……是的,只解决了一半。
以整个克拉特市的人类生命为代价,吉佩托能获得难以估量的自我素,但永生的终极奥秘是让聚合数以亿计的人类成为一个联合意识体。
眼下获得的自我素的确不少,可距离目标还远远不够。
如果可以,吉佩托肯定会屠戮全世界的人类,来达到飞升计划的要求。
但现在机械人偶只在克拉特海岛上盛行,就算吉佩托想毁灭其他的地方也难以办到。
经吉佩托计算,以目前克拉特市的自我素存量,能勉强产生一个非常脆弱的联合意识体。
这个联合意识体远远无法达到永生,甚至都难以稳定住自我形态,在聚合产生不久后,就会自行崩解消散,重新化作游离世间的自我素。
到这里,第一个难题无法解决的后半段,就衍生为第二个难题。
以吉佩托的能力无法毁灭全世界,只能从不稳定的联合意识体方面下手解决问题。
只要联合体意识体能长久存留,每当有人类死亡,有新的自我素产出,联合意识体就能吸收自我素,不断壮大自我。
这个联合意识体甚至还能主动影响人类族群思维意志,令他们爆发大规模战争,当整个世界毁灭后,联合意识体自然而然的就能壮大到巅峰,成为永恒不朽的存在。
但问题是,该怎么让这个极度脆弱的联合意识体长存于世?
吉佩托不愧是全世界最杰出的炼金术师,天纵奇才的他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案。
联合意识体之所以脆弱是因为祂只是纯粹的意识体,就像人类的灵魂如果没有躯壳,也同样脆弱无比。
只要为这个联合意识体制造一副实质的躯壳,让脆弱的意识体拥有庇护之所,祂就够能稳定的留存很长一段时间。
等意识体吸收大量自我素,自身足够强大后,再抛弃终究会腐朽的躯壳,就能成为真正的永恒存在。
而承载意识体的实质躯壳,也需要有着血肉生物难以达到的极致强度。
还有什么躯壳比机械人偶更为坚固耐用呢?
吉佩托集合了能寻找到的所有珍贵材料,将卡罗遗体改造成了‘无名人偶’,它即是当之无愧的最强人偶。
没有自我意识的它,相当于冰冷器械的它,亦是联合意识体的最好载体。
至此,将目前克拉特市所有人类意识聚合,以机械人偶之躯承载的计划最终形成。
飞升计划由此演变为了机械飞升!
“原来如此……那么吉佩托先生,请问联合意识体有主导者吗?”
李南柯低垂着头颅,沉默许久才出声询问,似乎被这个伟大的计划震撼到久久失神。
吉佩托没有注意到李南柯一只手伸进兜里,双目微闭,牙关紧咬,额上渗出丝丝冷汗,仿佛在忍受什么痛苦一样。
他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一定以为我呕心沥血施行这个计划的目标,就是想让自己成为联合意识体的主导,牺牲全人类来获得永生吧?”
“呵,无论是你,还是西蒙,亦或者是每一个人,都在这个肮脏的世界中沉沦已久,卑贱到总会以最恶意的偏见来揣测他人的内心……这就是我想要全人类都融合飞升的根本原因!”
吉佩托仰起头,目光穿过圆塔顶端的自我素聚合装置,看向阴云密布的无际苍穹。
“我不会成为主导,也不想成为联合意识体的主导,等机械飞升计划成功后,我们每一个都在祂的意识中,都是祂的一份子,都是同样平等的存在。”
“届时,所有人类将不分你我,所有人类都将同体同心。”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没有尔虞我诈、弱肉强食的永恒天堂,但在星辰回应祈愿后,在我吉佩托为全人类带来机械飞升后……就存在了!”
“这就是所谓的……他人即地狱,自我即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