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等了几日,没等来兔崽子露面,等来了陛下的传召。他才得知兔崽子竟然向陛下求了个加入岭南龙骧军的恩典!陛下问他的意见,他想了想,同意了。目前朝中请命西征者大有人在,明争暗斗好不热闹!既然兔崽子想去岭南就让他去好了,离家远了,想必就思归了。
以兔崽子的聪慧,不会想不到他的去留陛下定会征询他老子的意见。他这下总该回家来谢谢他老子了吧?且他弟弟又巴巴跑去请他,再不回来就说不过去了!
没想到他还是走了!
这个……逆子!
温定方生了一下午闷气,傍晚时分小杨氏过来问他在哪里用晚膳,他说不吃。小杨氏罗嗦了两句,他就不耐烦的瞪着她,责问她为何大儿子的院子荒置了?她何以笃定大儿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身为主母,不盼着家宅和睦,却对他们父子不和乐见其成,简直鼠目寸光!
自从自己的儿子被立为卫国公府的宗子,小杨氏自觉腰杆更硬了,心腹大患除去,日子过得别提多舒畅了。听到继子凯旋的消息,她郁闷了一阵就自我开解了,他已被温家除名,再成功也夺不走自己儿子的爵位。且听说他废了条胳膊,年纪轻轻就成了个残废,日后也不会有多大出息了。这么想着,她就安下心来,该交际交际,该游玩游玩。今个娘家嫂子过寿,她去热闹了一番,心里正美着呢,冷不丁被丈夫斥骂了一通,懵了懵,待反应过来就回了几句嘴。夫妇俩不欢而散。
小杨氏回去后从婢女口中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事,一颗心冷却下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等屋里屋外都亮起了灯,她才木然站起,吩咐嬷嬷悄悄把族谱拿来看一看。
南市的一家酒肆里,新晋驸马都尉江英树颓然撑额,狠狠揉了几下,继而摇摇头,手伸向酒壶欲添酒,酒壶却被对面的盛煦然拿走了。
江英树握拳砸在桌上,眸光阴沉,歪着头道:“这世间就不存在什么真情真意,他要是真喜欢那个苑氏,就该西征!”他捶了捶桌子,恨恨道,“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像个男人吗?”
盛煦然摩挲着杯沿,问他:“你可曾想过,陛下为何要将温乐公主下嫁于你?”
江英树阖眸,吐出一口闷气,道:“我岂不知?”
“涉及皇权稳固,贵为皇后也不得不妥协。她把宝押在小皇子身上,为了给儿子铺路,只得牺牲女儿来笼络江家。左右两党争斗久矣,积弊甚深,说实话陛下的制衡之术失准太多,再任由两党斗下去,朝廷的破洞想堵也堵不住了。吴昭仪疯了后,太后为何要将大皇子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内部不能再斗了!可尾大不掉,想要扭转局面,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就拿这次西征来说,兵部的安尚书装模作样和稀泥倒是一把好手,吵吵嚷嚷至今也没拿出个方略来。大哥之所以放弃,是看清了形势罢了。”
江英树不以为然的哼了声,道:“他又不是神算子!朝廷那么多武将,个个不如他?等西征胜利了,他就只有后悔的份了!”
盛煦然沉了沉脸,只觉心累得慌,问他:“你要随军西征,公主和老太君可同意?”
“不让我去,我就死给她们看!”江英树扯起嘴角,露出轻蔑之色,“如今朝廷兵强马壮,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你也不要事事都听他的,我看你也不比他差多少。”
盛煦然沉默着抿了口酒,扭头望了眼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风吹得幡子呼呼作响,眼看着要下雨了。
一月后,朝廷任命镇军大将军司马勤为西征统帅,调遣二十万大军开赴陇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