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刘辩心中有什么比纺织技术进步更加重要的技术进步的话,那一定就是耕种技术了。
九月,冬小麦播种之际,刘辩于雒阳亲率耕田。
满朝公卿大都在场,但全场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这边,而在皇帝身边,则是整日在外奔劳,才回到雒阳未久的劝农校尉。
“荆扬徐等地传来公文,稻谷业已丰收,亟待耕种冬麦……其中卿早年推广之功,绝不可没!”刘辩用三脚耧车种了一会麦种,便将之交给身边的黄叙,自己转而同枣祗说起了话。
水稻秧苗移栽技术看似简单,但要和稻麦轮种结合在一起,再搭配在枣祗的主导下进一步加速发展的精耕细作,实则非常复杂。
但经过枣祗数年的努力,以及朝廷、官吏、百姓的支持配合,如今效果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了。
“臣不敢居功,秧苗移栽源于陛下,而推广之时,上下齐心,臣不过尽本分而已!”枣祗并未居功自傲,他如今负责北方的小麦新种子……虽然新种子这两年表现的很好,但在枣祗看来新种子的可靠性绝非一两年就能简单验证的,枣祗有些担心天子急于推广新麦种。
“卿关于继续验证新麦种的奏书朕看过了,是稳妥之举,就按照卿所言去做。”刘辩继续说道。
枣祗没想到自己刚想到这一点天子就让他一下子安心了,欣喜之余,原本就打算上书言的事,干脆决定在这个时候进言道:“陛下圣明!今北方各地,种麦者愈多而种粟者愈少,然臣在北方,观百姓以麦为食,皆以锅蒸之,一如稻粟,百姓谓之曰麦饭。然麦饭粗糙,难以下咽,食入腹中,又易克化不良,以致腹痛。民间有人以此言,麦饭有毒也。”
“然若以麦磨为面,则几无此忧。臣观之,盖因石磨于百姓而言贵重……今之石磨,或以水力,或以畜力。北方河流不及南方,小型沟渠之水亦不足以驱动石磨。而畜力又耗费颇多……今百姓较此前富足,便是能付得起磨面之费,然民间石磨亦不足用也。”
枣祗的这一番言论倒是有些出乎刘辩的预料,不过仔细一想他也明白,此前为什么没人跟他提起这个事了——毕竟此前天灾人祸不断,能有的吃就不错了,而今从麦饭到到面食不过是从饿不死到正常饮食的合理追求罢了。
念及此处,刘辩对枣祗说道:“既是卿所提起,那卿便就此事上一份奏疏,计一计各处共有多少石磨,估算一下需要添加多少石磨。”
刘辩觉得,这种社稷百姓福祉的事情朝廷还是要予以支持的,就算国库不能出全部,也可以给予补贴,协助百姓获取石磨。
而且,这一年算是一个丰收年,即便考虑到修建运河的支出,国库应该也是有盈余的。
枣祗听后,当即应命。
作为劝农校尉,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下面也聚集了一群活跃在乡里之间的干吏。这些对于旁人来说的难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遑论他本就对此事有所关注。
见枣祗之余,刘辩又见了小麦良种的培育者,屯田校尉李业。
在接见的最后,刘辩拍板将二人拜为关内侯。
也就是如今李业的麦种还缺乏时间的验证,不然妥妥的封侯之功。
至于枣祗,哪怕说水稻秧苗移栽技术是受刘辩的提点,但在其研究农业的过程中,极大的加速了本就在发展过程的精耕细作。精耕细作四个字,看起来也很简单,但其中涉及到的方方面面——从耕种的时节、种子和农具的选择,再到播种的方式、引水灌溉的时机,还有什么时候下地除虫除草,都是需要一步步试验总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