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门他就提起我会不会离开跃进,和他重归就好”
“我知道了”可染打断了芳草的话。
“你知道什么?”芳草急切的追问。
“罗伯伯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没有呀,自从你请来神医,他病情好转了,有时还可短暂站立了”芳草如实告知。
“这就奇怪了?”可染紧盯着芳草,似乎想从芳草的目光中找到答案。
“奇什么怪?”
“你认识的那个喜欢诗歌的闻涛,明明在护士站看到了罗伯伯得了肝癌晚期的病历,你怎么还瞒着我们呢?”
听到这里,芳草忽然记起几年前自己也曾收到的与丈夫罗跃进同名同姓者的病历,这才恍然大悟。
“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芳草自己也被气笑了。
这下轮到芳草来向可染解释事情的原委了。
“原来是一份同名同姓者的病历闹出来的乌龙”
两人都哑然失笑了。
在短暂的停歇后,可染忽然好奇心上来,开口问了芳草一个问题:“芳老师,难得我俩促膝谈心,我也正有事想向您问个明白,我养父读大学的时候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你是他爱着的那个姑娘吧?”
“啊?”芳草对可染的问题很是惊讶,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这样对可染问道:“可染,我想问你,你养父与你谈起过他过去的情感生活吗?”
“没有,他从来不与我们谈他过去的情感生活,那是他的禁区,但我从他与他的朋友陈平的谈话、聊天中,我多少知道一些。我养父大学的时候与一个女孩暗中相爱,两人的感情应该是很深很深的那种。我养父毕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我也无从了解。反正就是他还没有毕业,他就南下深圳。可是不幸的是他误入了黑砖窑,在黑砖窑里整整呆了一年多,等他逃出来,他第一件大事就是借了路费回到了滨湖去找他爱着的那个女孩。时隔一年多,等他再次回到滨湖,他爱着的女孩已结婚了,还与人生了孩子。是可忍,熟可忍?我养父就愤而再次离开滨湖并发誓再不踏足滨湖一步。也许是我养父还是无法忘记他的初恋吧,尽管岁月的风霜成熟了他的心智,吹老了他的面容,他在心底里还一直想为曾经的女孩做些补偿,是报答爱情也好,是弥补内心的遗憾也好,我无需去探究,事情的结果是我养父已用几乎一生的时间消弭了对失去了的情感的怨恨。他暗中去帮助她改变境遇,期望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同时为家乡修桥铺路、捐款捐物,极尽所能地贡献自己的精力、财力,我看更多的原因是家乡里有一个他曾经爱过的人吧。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大家只顾着埋头挣钱,有几个人会真心实意来做慈善?我想这是因为我养父的心中存有大爱,他要没有大爱,他能做这些事吗?一个有大爱的人又怎能没有完美的爱情观?”
芳草静静地听着可染的叙述,大颗大颗的泪珠在奔流。
可染却停了自己的叙述,他也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染,你继续说吧”,芳草擦完自己的泪水,恳请道。
“这些年,在与您的接触中,我可以断定我养父年轻时候爱恋的那个女孩就是您,那么伤我养父最深的也就是您,但我又时刻在否定自己的判断,您是多么善良的人啊。怎么能与那个背叛我养父的人联系在一起呢?打从我六岁多起,我就与我养父生活在一起,我也是他的小棉袄,他的心思我能不了解吗?二十多年了,他对那个心心念念着那个女孩从来没有半个字责怪过,也许你不信,也许我养父的内心里是存在对那个背叛他的女孩的一些不解,但他总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有时我听他自言自语‘都是我误了她’,我就知道他的内心自责有多深,而那个当年与我养父山盟海誓的女孩,她知道吗?以我养父现在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他找不到?但十几年了,他找了吗?没有。他就是那么孤独着。我不想介入上一辈人的恩怨,我也不想作一个道德评判师,但我很想问一问,如果我碰到当年背叛我养父的女孩,我想问她一句话”
“你想问什么?”,芳草急急地问道。
“爱情的真谛是什么?”,可染重重地说。
“爱情的真谛是什么?爱情的真谛是什么?”,芳草重复着可染的话,深深的愧疚从内心升腾而起直至脸上然后深入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