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题太敏感了，不适合我们聊。”车正晨岔开话题，“白翼他们在第15层进餐，你去找他们吧，他们也挺担心你的。”
“我不需要接受额外调查么，做一做笔录什么的？”蓝鸮问。
“不用，那些事我会帮你应付的。”
“好的，那谢谢车司令了。”
说到这，蓝鸮微微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侧脸瞥了他一眼。
“还有，你真的不考虑和我扯清关系么，上次你被绑走，这次换我被绑走……这已经很直白了吧，和我靠得太近不会有好事发生。”
“不考虑。”
车正晨平淡说着，双手合拢在胸前，“但如果时间往前推移，换十年前，那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为什么？”
“那时我的妻子还没因病去世，我的儿子也还活着，没有被钟表客分尸。”车正晨微笑，“我的原则就是不会牵及家人，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你自己呢？”
“我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车正晨平静说着，“只不过心底还憋着一口气，脑子有个声音，天天在对我说‘你能就这样原谅钟表客么？’‘你想要当一个懦夫吗？’，所以我勉强维持半死不活的状态，一直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说到这，他释然地笑了笑。
“所以如果哪天因你而死，那对我来说也算解脱……毕竟我在明牌利用你，不付出一点代价怎么行？”
蓝鸮沉默了一会儿，没好气地问:“让我想想，等钟表客死了，你不会哪天早上突然拿起手枪对着自己脑门来一枪吧？”
“有可能。”
“那你完了。”
“什么意思？”
“等那时我就天天盯着你。做好天天被我上门骚扰的准备吧，我会让你想死也死不成。”
说完，蓝鸮转身走出办公室，随手关上门。
就在这时，他微微侧脸，发觉一支超级英雄小队正驻足在走廊上，看样子似乎是冲着他来的，几人在他身前停下脚。
蓝鸮从镜片后抬眼望去，别说，这支小队的人他还认识……
章鱼人小队。
这支小队和白翼小队一样，同属于D级超英小队，并且每一名成员都是新人超级英雄，刚加入环京分部没多久。
要说蓝鸮为什么认识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还算出名：在超英协会官方APP的论坛里有人发帖讨论过，这两个月环京协会居然多了一支全都是变种人的D级小队……
全都是变种人，这种配置非常少见，所以自然在论坛里掀起了一番热度。
而这支变种人队伍，便是站在他眼前的章鱼人小队。
章鱼人小队总数四人，领头的代号为“章鱼人”，变种人，身体具有章鱼的一部分特性，战斗时可以唤出章鱼触手。
剩下的三人分别是“钻石侠”、“酸液人”、“泥土人”——这些变种人英雄的称号，一般都是经纪公司以他们的身体特征来取的。格式非常统一，没什么个人特色。但在互联网时代流量为王，能给人留下直观印象的名字就够用了。
蓝鸮扫了四人一眼，章鱼人的系统评级是C+级，钻石侠是C级，酸液人是D+级，泥土人是C-级。
反正都比蓝鸮同志强上一个层次就对了。
还是那句话，蓝鸮没办法像玩家蜘蛛男和骰子怪人那样在光天化日下使用稀奇古怪的道具和技能，所以战力受到了很大限制。
只能靠着属性加点和协会商城兑换的基因强化剂往上硬磕了。
“你就是蓝鸮么？”为首的章鱼人说，“我是D级英雄‘章鱼人’，想和你交个朋友。”
他的话音慵懒，黑眼圈很重，面色病态的苍白，凌乱的长发披在脑后。身上穿着一套简单的棕色战服，胸口画着一头章鱼，甚至没戴头盔。白色披风像是拖把一样，无精打采地落在地上。
“可以交。”
说着，蓝鸮主动伸手。
章鱼人握住他的手，抬眼盯着他，恹恹地说：“那么也不遮遮掩掩了，我想请你带着你的小队，和我们打一场友谊赛。”
“友谊赛？”
“没错，这场比赛有表演赛性质，会在超英协会的官网上公开直播，这可以为我们双方都提供不少热度。”章鱼人面无表情，“在这年头，流量就是超级英雄的工资……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打的精彩一点，多涨点人气，收视效果不错，那我们的薪资也会更高。”
蓝鸮闻言，歪了歪脑袋：“呃……也就是说你想拉上我们打场假赛，炒一炒热度？”
“不，假赛没什么意义，我想要和你们认真打一场。”章鱼人摇头，“每支队伍赌上两百点积分，如果输了就交给对方队伍，你接受么？”
蓝鸮想了想：“比赛的时间呢？”
“差不多半个月后，8月15号。”
“为什么选上我？”
“因为在新人英雄里，你的流量最高，而老人队伍我们打不过，所以不用想。”章鱼人直言不讳，“如果你觉得打输了会影响自己的流量和粉丝热情，不接受也可以……毕竟这笔买卖对你来说本身就是亏的，你的群众关注度比我们高得多，所以风险最大。”
“行吧，那我接受……”蓝鸮说着，话锋一转，“说是接受，但我不是队长，这些事得先经过我们队长白金之翼的同意，比起找我，你们怎么不直接找他去？”
“你的热度最高，基本网络上的人都把你当作这支小队的队长，没人在意其他人怎么想，因为他们没什么人关注……虽然残酷，但这是事实……”
章鱼人说着，已经带着队伍的三人转身离去，“再见。”
“真是个怪人……”
蓝鸮看着章鱼人的背影，摇头感慨，心想趁着这半个月多加点，尽快把属性抬上来，然后把他们爆打一顿吧。
送进嘴里的积分不拿白不拿，况且不管胜负如何都是双赢，从章鱼人的角度来看只要能蹭到他的热度和流量就够了，这就和一个新人乐队找一个网红乐队同台竞演一个道理。
他走入电梯，乘坐着电梯来到最底层，挪步离开大厦。
同一天，正午时分，烟袋商业街，
柯明野双手抄入连体裤口袋，走进那家死气沉沉的电玩店，跟店主打了声招呼，便挪步登上二楼，在最后一个包间前驻足。
咔哒一声拉开闸门，映入眼底的是一个穿着灰色大衣，戴着无框眼镜的青年。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像是《局外人》的主角。
“今天还算准时……”
反犬合上手中那本圣经，抬眼看向柯明野，平静说着。
“废话少说……找我什么事，我忙着睡午觉呢。”
柯明野在沙发上坐下，用牙签叉起桌上的腌黄瓜往嘴里送去。
“想和你当面聊聊定在一个月后的行动。”
“昨天聊到的贝德拉姆疯人院？”
“不错。”
“听说不少疯了的超级英雄、超级罪犯都往那里送，那鬼地方什么人都有……别看人家是神经病，说不定一个响指就把你灭了，你不会真的去那里作死吧？”
“真的。”反犬面无表情，“等到那时我们会利用⑦号卡牌的能力前往英国伦敦。我冒充病人，你冒充看护，我们潜入贝德拉姆疯人院，互相照应。黑客女会试着骇入那座疯人院的内部网络，为我们提供监控信息……不过这只是暂时计划，过段时间或许会有变动。”
柯明野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是，说了这么多，你进入那所疯人院的目的是什么提都没提，总不可能单纯是因为好奇吧？”
他还记得反犬这个神经病查清了他的身份，跑到老京麦街区结果刚好撞上他们一家，被二哥追杀了一路的事情。
自那之后，甭管反犬做出什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就算说只是为了追求刺激就跑去贝德拉姆疯人院这种一听就是Boss成灾的地方作死，柯明野也只会点点头说你开心就好，毕竟人只活一次，如果活得不尽兴那就太可惜了。
反犬解释说：“找到伦敦的反超人种组织‘革命晚钟’的头子。根据传闻，他藏身在贝德拉姆疯人院里，就连日本的天狗战线的头子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于是天狗战线的头子给了我们一个委托，让我们到贝德拉姆疯人院把这个人给揪出来，代表‘天狗战线’向他提出合作申请。”
柯明野沉默了一会儿。
“行……反正我用的是人偶，没什么风险。至于你，你想死那我也没办法拦着。”
“那就行……”反犬顿了一下，“还有，看到你还活着我很高兴，该说不愧是我们的王牌么，我本来都以为你必死无疑了。”
“这么久不见，刚回来就玩尬的是吧，文化人。”
柯明野干呕了一会，然后接着说。
“总之这个委托我接了，正好我也好奇那个疯人院里会不会藏着什么类似于火云邪神之类的人物……不过我的人偶只能维持6个小时，到了6个小时我可以再放出一具人偶来续时长，但加起来总共也就12个小时。要是12小时内没能把那人找出来，你岂不是得一个人留在那座疯人院里了？”
“问题不大。”反犬扶了一下眼镜，“我有把握……你到时听我指挥就行，实在不行裁冰会远程支援我，我从那座疯人院里逃跑应该不成问题……”
“OkayOkay，还有其他事么？”
“没有，你去爆了吧。”
“那我爆了。”
说完，柯明野离开了电玩店，避开街上监控器绕了几圈，然后在附近找了一条空无人烟的巷子，把身体塞进垃圾桶里自爆。
伴随着一阵诡谲的笑声响起，香蕉皮和烂纸屑纷飞如雪。
感谢订阅，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