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两三次才有一次有收获,而且猎物也都是干干瘦瘦的。马家大宅偏院,正屋炕上,王重收回搭在牛大胆老娘脉上的手,牛大胆紧张的问道:“怎么样?”王重摇摇头道:“还是元气的问题,前天我刚打回来一只野兔,你跟我去把兔子拿回来,做成肉干,每天切一点熬成肉糜粥,婶子吃了应该会有些效果。”
“不行不行,那是你千辛万苦才打回来的,我不能要!”牛大胆连忙摇头。
“都这个时候了,还计较这些干嘛!”
“不行!”牛大胆仍旧摇头:“我娘喝的药都是你给的,怎么还能要你的东西。”
“这样,就当是我借你的,你给我打欠条,等这次旱灾过去了再还,这总行了吧?”乔月拉了拉牛大胆的衣袖:“大胆!”牛大胆看着床上白发苍苍,还透着几分虚弱的老娘,咬了咬牙,无奈的点了头。
“我用粮食和你换······”
“行了,和我就别客套了,我能进山打猎,我家日子至少比你家宽裕一些,现在是农闲,食堂每天折算下来一人才五两包米,就你手里那点粮食,还是留着给婶子补身体吧!只要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牛大胆看着王重,眼中写满了感动:“大虫,你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记着。”王重笑了笑:“说这些干啥,现在婶子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行了,你跟我走一趟吧!”对于王重把野兔给了牛大胆,姜红果没有半句怨言,还关心的问了几句牛大胆老娘身体的问题。
晚上,姜红果用饭盒从食堂打了玉米粥回来,从库房里拿了点肉干出来,切成丁混在粥里,加水熬煮,锅上架着蒸屉,蒸屉上摆着十个黄馍馍,又从坛子里取出一把咸菜,切成末简单的炒了一下,一顿晚饭就完成了。
“多吃点!”王重把两个黄馍馍塞到儿子手里。姜红果特意多舀了一些肉丁给两个儿子。
“你也多吃点,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王重也帮姜红果舀了一碗玉米粥。
姜红果拿黄馍馍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王重,满是错愕:“什么?”王重把手放在姜红果的小腹上,展颜微笑着说道:“你没觉着自己这段时间有些萎靡不振吗?”姜红果还有些晕乎乎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弄懵了:“有吗?”刚问出口,随即又微微颔首:“好像还真有点!”
“你啊!”王重摇摇头,说道:“时间还早,胎像未稳,最近天气也开始转凉了,凉水什么的就别碰了,有啥重活都交给我来。”两儿子也都不约而同的看着老娘,眼中满是好奇。
“你们俩听好了,你们娘有喜了,要给你们添弟弟妹妹了,平时我要是不在家,你们两个男子汉,可要照顾好你们娘,知道吗?”王重对着两儿子道。
“爹,娘要生弟弟妹妹了?”子安眼睛瞬间就亮了,这小子天赋不错,而且对医术很感兴趣,现如今已经开始背汤头歌诀了。
“嗯!”得到老爹的肯定回答,兄弟俩立马高兴的跳了起来,几声高呼,迫不及待的跑到姜红果身边,连饭也顾不上吃了。
“娘,你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两儿子智商不低,加上王重的教导,虽只有七岁,但已经过了问弟弟妹妹在哪儿的阶段了。
“娘也不知道!”姜红果自己都有些懵逼,要不是王重说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上了,可王重说的,姜红果是百分百信的,所以现在姜红果有些晕乎乎的。
“哥,你是不是傻,娘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子安毫不客气的讽刺自家老哥。
随即一转脸,笑着问姜红果:“娘,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姜红果揉了揉子安的脑袋:“娘没有不舒服!”
“嗯~~~”子平还要说些什么,一声润嗓,兄弟俩身体不约而同的僵了一下,随即两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旁边正看着他们的王重,随即兄弟俩齐齐转身,先后上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吃饭就吃饭,咋咋呼呼的,像个什么样子!”两兄弟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玉米粥。
姜红果拉了拉王重:“好啦,他们也是关心我。”
“吃饭吧!”王重也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时间一天天过去,地里种下的荞麦也渐渐开始长高,天气逐渐转凉,临时搭的棚子也被拆除了。
起先搭棚子,是因为天气太热,太阳太毒,没法子才那样,如今荞麦长势不错,自然要让其吸收充足的阳光,进行光和作用,促进成长。
三个月的功夫,转瞬即逝,时间来到农历十月,北风刮了起来,天气也冷了,地里的荞麦在乡亲们的精心呵护之下,已然成熟。
乡亲们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在这期间,牛大胆等人可没闲着,天气太热太旱,粮食没法种,可白菜萝卜这些还是可以种一种的,县里给每个大队都发了不少种子。
牛大胆也早早就领着人把地给开了出来,没往山上种,就种在那些没种荞麦的肥沃一些的土地里。
不过为了合力的利用水资源,麦香岭大队特意控制了白菜萝卜种植面积,多施肥,合力浇水,尽可能的让种下去的那些白菜萝卜长势更好。
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实用,整个麦香岭地区几十个大队,就是麦香大队地里的萝卜白菜长势最好。
这回乡亲们中了将近四百亩的荞麦,都是村里最好最肥沃的地,收割下来,好在现如今正是旱季,虽然已是农历十月,秋老虎都已经走了,但天气还算不错,日日都有太阳,温度不够,就用时间来凑,多晒几天,翻的勤快一些,收上来的荞麦也就干的差不多了。
入库的荞麦一半留在大队的仓库里,一半按照工分,发给了队员们。六零年的春节,就在乡亲们的节衣缩食之中渐渐过去,牛大胆老娘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但缺失的元气仍旧没能补足。
六一年春,上边再度下来政策,农村生产队开办的食堂一律解散,各家各户重立炉灶,起火做饭。
这项命令下来的当天,麦香大队开办了两年多的食堂就正式宣布关闭,仓库里剩余的粮食,除了留足的粮种和一万斤应急的粮食之外,余下的那些,全都按照人头发放给了队员们。
从七月份开始,一直到六一年农历三月,公历四月中旬,差不多九个月的时间,库房的粮食就消耗了三万多斤,现如今剩下不到两万斤。
大队仓库留了一万斤,里头包括那五千斤麦子,余下的几千斤玉米再加上去年剩的那些荞麦,平均分到将近两百人手里,一人也就几十斤的样子。
但就是这平均每人几十斤的粮食,再加上冬天时各家种的那些萝卜白菜,撑一撑,再挖点草根树皮啥的,勉勉强强也能熬过一年。
旱情仍旧还在继续,初春的时候淅淅沥沥下过异常小雨,可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连地都没能浇透。
好在麦香岭地区的地下水资源还算充沛,虽然持续的干旱,导致了水位的下降,但到底还能打上来水,满足部分浇灌和乡亲们日常的生活所用倒是够了。
山上的那些灌木成片成片的干死,草丛就更别说了,除了那些茂盛点的林子里可能还寻到一些,其他地方都死绝了,现如今山上残存下来的植被,基本上都是那些扎根极深,年份不浅的乔木。
草木少了,山里的动物也跟着少了,往常漫山遍野的野兔野鸡都跟销声匿迹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刚开春的时候,大队又种了一批荞麦,入夏时节就收了,产量比起去年又低了不少,亩产差不多七十斤,和寻常年景自然没法比,不过能种出来,乡亲们就满足了。
这次收上来的荞麦大队上一点没留,全部都分给了队员们。上头的政策说的很明白,食堂停办,各起炉灶,自家吃自家的饭,现在是特殊时期,这粮食自然也要发下去。
全国的灾情仍旧很严重,麦香大队直接放弃了小麦、玉米还有大豆、花生这些作物,只盯着荞麦的羊毛薅,避过最热的盛夏时节,春秋种上两季,三个月就能收获,虽然产量不高,但至少饿不死人。
持续的干旱,六一年的秋播没能进行,牛大胆只能领着人继续种荞麦和萝卜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