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英巷,盛家!
寿安堂里,盛紘一脸担忧的坐在东边的头一张交椅上,坐在上首的盛老太太一脸诧异,有些不敢相信的向华兰确认:“桓王当真在扬州遇刺身故了?”
华兰道:“昨天晚上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奏报,听说还是六妹夫跟扬州知州、通判联名所奏,说是除夕那天晚上出的事情,如今这消息都快传遍整个汴京了,定不会有假。”
盛老太太面色凝重的道:“桓王乃是官家的嫡长子,虽未册封,但被封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如今却死在了扬州,这天,怕是要变了!”
盛紘也很是震惊:“那群盐商的胆子怎么就那么大,连桓王都敢刺杀,难道他们就不怕官家震怒,派兵把他们抄家灭族吗?”
一大清早,华兰就急匆匆的登门来,直接来了寿安堂不说,还让人把他和王若弗两人也叫到寿安堂来,说是有要事要和他们商量,盛紘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要事。
旁边的王若弗听到这消息,已经目瞪口呆,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旁边的华兰道:“有什么是那群盐商不敢做的,父亲难道忘了,当初咱们在扬州时,那顾二郎不也一样遭了刺杀,险些丧命吗!”
当初顾二的事情在扬州闹得很大,便是明知很有可能是白家人干的,但惜无凭无据,就是顾二也拿白家那群人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
华兰却忽然话音一转,说出了心底的担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六妹夫会被牵连!”
华兰虽然出嫁的早,但家里几个姐妹,除了墨兰的之外,她反倒是和明兰的关系最好,正所谓夫妻一体,王重要是出了事情,明兰肯定也不会好过,华兰这才急匆匆跑回来找父母和老太太商量。
“估摸着这会儿六妹妹也该收到消息了!”
盛老太太闻言神色一僵,她如何不知道华兰说的,只是知道又能如何,别说扬州距离汴京有千里之遥,就算是他们这时候就在扬州,也帮不上什么忙。
“唉!”盛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盛紘瞬间就明白了盛老太太的意思,也跟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感慨道:“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了呢!”
“以子厚的本事,只要按部就班,将来未必没有拜相的机会,可如今·······哎!”
想到这儿,盛紘神色间不禁流露出几分黯然,所有的遗憾和无奈悉数化作一声叹息。
原本是一个德才兼备,智计过人,又深谙官场生存之道的好女婿,却不曾想突然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这算什么。
“华儿,现在宫里怎么样了?”盛老太太急忙问道。
华兰忙道:“听说昨夜官家和皇后听到消息后悲痛过度,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太医看过了,虽无大碍,但却需要静心修养,韩大相公和高尚书几位重臣昨夜就被太后大娘娘召入宫中。”
如今正值年关,各个衙门都放了假,消息传播自然没有往日那么快。
“母亲,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盛紘考虑片刻后问道。
盛老太太摇头道:“现在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太后和韩大相公皆是明事理之人。”
其实盛紘和老太太心里头都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是想帮着王重做点什么也没办法,只是盛紘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王若弗心里虽然记恨王重非逼着康家把自家姐姐送去庵堂的事情,可如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一不小心牵连到自家就麻烦了,回过神来的王若弗道,主动开口,提出回她娘家探探情况。
王若弗的母亲,王家那位老太太腊月初就提前带着孙儿和孙媳妇回到了东京,王老太太的孙媳妇不是别人,正是康王氏的女儿康元儿。
“如此也好!”盛紘点了点头:“总好过在家里干等着。”
“那我现在就去!”王若弗当即起身,匆匆出了寿安堂。
盛老太太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明儿那边怎么样了,我这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祖母,要不孙女儿陪您去六妹妹家里一趟,顺道看看两个外甥?”华兰主动请缨道。
“如此也好!”盛老太太点头道。
盛紘道:“儿子也出去走动走动,探探消息?”
一家人商量定了,便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当天下午,王重被曹太后临危受命,暂领两淮、江浙经略安抚使,总督巡盐诸事,彻查桓王遇刺一案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东京,在桓王遇刺身故的消息之后,再度引起一片哗然。
郡主府里,华兰松了口气,可明兰眉头却皱的更深了,盛老太太脸上的愁容也未曾退去。
看着祖母和明兰的反应,华兰瞬间就想通了各种关节,那群盐商,胆大包天到连桓王都敢刺杀,更何况是王重?
成了监察使固然是好,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可相应的风险也高,若是一个不小心,丢的可是性命。
“六妹妹也别太过担心了,以六妹夫的本事,未必就是坏事!”华兰也只能这么安慰明兰了。
盛老太太拉着明兰的手安慰道:“华儿说的有道理,如今子厚领了两淮。江浙经略安抚使,手中握有兵权,而且子厚心思向来缜密,行事周到,有桓王的前车之鉴,他断然不会再给那些盐商们刺杀他的机会。”
明兰勉强挤出个笑容,“事已至此,我就是再担心也没用,官人行事向来周全,我相信他肯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其实早在王重跟着桓王南下之前,明兰心里就有了准备,只是明兰也没有料到,桓王会被刺杀身亡。
盛老太太感慨着道:“咱们女人就是这样,男人们在外头征战拼搏,咱们能做的,就是替他们守好家里这一亩三分地,教养儿女,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老太太是过来人,先后经历丧子丧夫之痛,孀居至今,吃过的盐,比华兰和明兰姐妹俩吃过的米还多。
······
扬州,州衙,知州杨乃兴坐在后堂之中,眉宇间的忧愁始终未曾散去。
忽的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入堂中,杨乃兴眼睛一亮,不等来人开口就急忙问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