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马车里的两个人都愣住了,江岁欢只觉得双颊发烫,嘟嘟哝哝地说道:“我的意思是,在马车里脱衣服不太好。”
顾锦挑眉,“嗯?”
“……”江岁欢捂住了脸,简直越描越黑。
她干脆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磕了一下,睡一觉就好了。”
顾锦将她搂进怀里,一只手轻揉着她的后背,另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在她耳边说道:“等回去以后,我给你上药。”
顾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挠得江岁欢心里痒痒的。
她害羞地点了下头,又问道:“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跟江昱带出来的士兵相比,楚逸手下的人不堪一击,都不用费什么力气,就将他们全部击溃。”顾锦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说道:“不到半个时辰,那些人就全部归降了。”
江岁欢有些惊讶,“事情竟进行得那么顺利,怪不得这里并没有战乱的痕迹。”
顾锦的神色平静,看起来无惊也无喜,“我提前做足了准备,事情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可是……”江岁欢咬了咬嘴唇,委屈地说道:“我今日快被吓死了。”
顾锦更加用力地搂住了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声问道:“为什么?”
她哀怨地看着顾锦,眼眶微微发红,“我看到姬贵妃用箭射中了你的胸口,然后你流着血倒在地上。”
“那一瞬间我的心都空了,什么都不想,只想救活你。直到白梨拦住我,我才知道那个人不是你,是你手下的人。”
顾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阿欢,我得出宫压制那些谋反的士兵,所以才让人冒充徐谛留在席上。”
“姬贵妃用箭射杀徐谛这件事,在我意料之外。”
江岁欢嘀咕道:“可是江昱说了,‘徐谛’这个身份是必死的。”
顾锦点头,“我不可能一直冒充徐谛,本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结果‘死期’提前了几天,不过也无妨。”
“可徐谛一死,凤兮国的国主定不会善罢甘休。”江岁欢直起腰,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顾锦唇角微微扬起,“阿欢,你还记得我的计划吗?”
江岁欢道:“自然是记得的,你先除掉楚逸,然后皇上会把楚诀立为储君,到了那个时候,再让楚诀亲手杀了皇上。”
一重接着一重,让皇上遭受被欺骗与背叛的感受,最后再死在自己亲儿子手中,只有这样,他才能深刻地体会到顾锦和太清皇后的痛苦。
顾锦俯下身,嘴唇覆在她的耳边,“那么现在,我要告诉你再往后的计划。”
江岁欢竖起了耳朵。
他的声音很缓很慢,一点点探进江岁欢的耳中,“等皇上一死,楚诀就交给你处置,到时我会让其他人坐上皇位,然后再……吞并凤兮国。”
“啊!”江岁欢跳了起来,愕然道:“吞吞吞并凤兮国?”
顾锦把她拉回怀里,肃声道:“阿欢,我之前以徐谛的身份去凤兮国时,得知了一个秘密。”
“凤兮国的国主早就对大渊虎视眈眈了,他表面上和大渊交好,暗地里一直在训练兵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吞并大渊。”
“而这次他肯把凤兮国的士兵派过来,也不是为了阻止楚逸谋反,而是为了攻打大渊。”
江岁欢深吸一口气,喃喃道:“你是说,凤兮国的国主想让‘徐谛’带兵攻打大渊?”
顾锦道:“是,所以我必须尽快摆脱徐谛的身份,否则处处受限。”
“如今徐谛一死,凤兮国的士兵就变成了无头苍蝇,他们定会重新返回凤兮国。一旦凤兮国的国主知道徐谛死了,定会勃然大怒。”
“到时候,凤兮国的国主肯定会亲自率兵前来攻打大渊,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打败他,吞并凤兮国。
江岁欢心跳加快,“胜算大吗?”
“八成。”顾锦眼眸幽深,“凤兮国的国主年事已高,只能指望徐谛帮他完成宏图霸业,如今徐谛一‘死’,他只能孤注一掷。”
江岁欢这才放下心,问道:“那你何时回凉都国?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凉都国的国主催你赶快回去。”
顾锦垂下眼帘,“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江岁欢双手搂住他的脖子,闷声道:“你走的这一步步路,当真是不容易。”
顾锦低笑一声,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无奈与感伤,“我本打算当一个闲散王爷,可命运弄人,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手推着我往前走。”
“阿欢,我走到了如今这一步,身上背负了太多东西,已经停不下来了。”
现在,他是为了给太清皇后报仇,而之后,他要为了守住大渊而战……
江岁欢语气坚定,“我知道,我陪着你。”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回到江府时,众人都还没睡,眼巴巴地在院子里等着。
江岁欢走下马车,莹桃赶紧上前问道:“主子,今夜发生了什么事?”
“天黑没多久,大地忽然震动起来,门外嘈杂不已,亮如白昼,好像有无数人骑马从街上路过……”
“没什么事,都结束了。”江岁欢打断了莹桃的话,把她往房间推,同时对着其他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
他们虽然满腹疑团,可江岁欢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去睡觉。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江岁欢一人,她拍了拍马车,轻声说道:“下来吧。”
顾锦从马车上走下来,叹道:“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
江岁欢抿唇一笑,“你未婚我未嫁,行事自然要小心些。”
二人走进卧房,顾锦道:“阿欢,现在可以让我看你背后的伤了吗?”
江岁欢走到屏风后面,褪去上半身的衣衫,说道:“好了,你过来吧。”
顾锦走过去,看到她的后背时,脸色蓦地沉了下来,“阿欢,你伤得很重。”
“破了?”江岁欢把后背对着铜镜,发现后背上多了一大片淤青,青得发紫,甚至肿了起来,乍一看确实很触目惊心。
她低声骂了一句,“公孙胥这个小兔崽子,力气可真大。”
顾锦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她后背上的淤青,心疼地问道:“阿欢,你这里有药酒吗?”
她指着床头说道:“那里有一瓶,你去帮我拿来。”
顾锦没有听她的话,反而直接将她抱到床边,说道:“你趴着,我给你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