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处的同志们而言,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不,说错了,应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能按时下班的夜晚,一处的每个人,包括前院的后勤辅助人员。
从中午吃完饭后开始,就已经有人被断断续续的送了过来,刚开始抓的都是刘广亮交代的一些外围人员,比如训练他的那些人,都是正经民兵连的,平日里就是负责民兵训练。
从晚饭开始,这个组织里的一些重要成员就开始被抓住送了过来。
等吃完饭,方局和钟局联袂而来,这也代表着那两位“老朋友”,最少有一个被抓住了。
果不其然,二位局长刚过来没多久,许处就亲自押送了一个人回来。
见两位局长都在前院等着,押送车辆便也停在了前院,当看到第二辆吉普车后门打开,有一个人被押下来,方局就当先一步走上前去。
斗了这么多年,却一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方局长的好奇心此时已经拉满了,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真容。
钟副局长则显得老神在在,早在刘广亮交代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两位幕后主使的真实身份了,没给方局说,可能就是为了保留一点神秘感。
当然啦,更多的应该是想满足心中的那点恶趣味。
刚走到跟前,方局就伸手将套在嫌犯脑袋上的头套一把抓了下来。
当看清此人的长相后,方局长难掩心中的诧异,惊叫道:“孙以德,竟然会是你?”
很显然,方局长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让他好多年都摸不着头绪的敌人,竟然会是他,目前淀海区红套袖的主任。
被摘下头套的嫌犯眯了眯眼睛,等适应亮光后,微微一笑:“方局长,钟局长,好久不见。”
被叫做孙以德的嫌犯在看清身前两人是谁后,并没有大喊冤枉的故作无辜。
他非常清楚,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人家能直接扑过来抓他,那就是已经搞清楚了,这时候再喊那些,不过徒增笑料而已。
“是有段日子没见了。”方局长轻轻的点点头,十分感慨的说道:“孙以德,不,应该叫你黑木才对,真是没想到啊,跟我们纠缠了十年之久的对手,竟然会是你,不得不说,伱隐藏的真的非常好,方某深感佩服。”
“呵呵”孙以德轻笑着摇摇头:“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隐藏的再好,不还是被你们抓住了么。”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等低下头后又继续说道:“这样也好,最起码今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那就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方局长也笑了,说完后他便抬起手挥了挥:“带下去。”
“等等”
眼见就要被押下去,孙以德又开口了。
“方局长,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我这里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道领导可否答应。”
“说来听听,是否答应就要看你提的是什么要求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可否请方局长据实告知,我孙某人到底是哪里露出马脚了,我可以很确定的说,今天之前你们应该是没有怀疑过我的。”
看得出来,孙以德对自己忽然被抓,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不可能暴露的才对。
“放心吧老朋友,该让你知道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的,带下去吧。”
方局现在可没有给他解释的打算,至于到底要不要让他当一个明白鬼,那也要看心情了。
一直站在卫生室门口没往过凑的李言诚,远远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当他看到被抓来的人是孙以德时,顿时感觉心中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人他认识,太认识了,陈家跑了后,他被淀海红套袖询问时,这家伙还出现过,当时那叫一个正义凌然,一身正气。
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
真是应了那个小品中的那句话,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
不对不对,这句话用在这里似乎不妥,毕竟这位孙以德可能一直都是那边的人,人家并没有背叛,始终都在坚持心中的理想。
只是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
……
人被带下去了,前院暂时又恢复了之前的秩序,二位局长也转身又进了前院的办公室,静静等待苏孝同那边的好消息。
让李言诚没想到的是,刚实施完抓捕行动的许贵善并没有进去陪二位局长,而是在中院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后,来到了他这里。
“处长”
“坐,咱们是战友,用不着这么多讲究。”许处长摆摆手,笑眯眯的说到。
“礼不可废”李言诚转身给倒了杯水。
“行了吧,别跟我这儿拽词,本来想跟你好好聊聊的,可没成想刚来就碰上这么大的行动,让我捡了个便宜。
言诚,这次案件得以顺利告破,你居功甚伟,功劳薄上,会有你的那一份。”
“有功可拿我当然高兴,能帮上忙也不枉您刚调来就把我从医院借调过来。
不过处长,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把你从医院借调过来是吧?”
“没错,我就是一个医生而已,我的专业跟这里风牛马不相及。”
“确实,你的专业看上去似乎确实跟这里毫不相干,但是,今天如果没有你,这个案子想要破,还不知道有多少场硬仗需要打呢。”
“一码归一码,处长,您调我过来之前,并不知道我能那样操作吧。”
“这倒是实话。”许贵善笑着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丢了一根过去。
接住丢过来的烟,李言诚指了指外边:“处长,咱俩还是去外边抽吧,我不习惯在给病人看病的房子里抽烟。”
老许微微一怔,从善如流的点点头,起身就走出了卫生室。
“言诚,你还记得不记得当时你在我们连训练结束后,我想留你在我们连,你当时对我说的什么?”
“我当时拒绝了您想留我在连队的提议,说我的理想是治病救人。”
“没错,后来我专门查了下,你现在也应该算是中医吧,那你就应该知道你们中医的老祖宗医圣孙思邈,在《千金要方》中写的那句话。”
“古之善为医者,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没等许贵善往下说,李言诚就接过了话头,不止这些,他又继续说到。
“又曰,上医听声,中医察色,下医诊脉。还曰,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
处长,您是想让我做一名上医啊?难道您觉得我们这个……”
说到这里,李言诚没有挑明了说,只是转着脑袋示意了一下:“病啦?”
“呵呵,李言诚同志,你刚才后边不是也说了么,上医医未病,咱们都还年轻,总要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在这边,我觉得好过你整天呆在那间小医院里虚度年华。
有一点要说明一下,过来这里,我并没有争权夺利的想法,只是想做点事情而已,可能确实是有点心急,但没其他什么坏心思。
希望你能妥善利用自己的专业,踏踏实实的做点事情,当然啦,你也可以拒绝,没关系,人各有志的道理我懂。”
听完老许的话,李言诚默默的抽了口烟,上医医国?医未病?
他还做不到这一点,但确实应该做点什么,古人不是都说过么,位卑未敢忘忧国。
在这个单位,自己传承来的那点针刺小技巧,好歹还是能用上的,真要说起来,在医院坐诊治病,是尽职,而在这里,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尽职。
是该为民族,为国家做点什么。
想到这里,他向许贵善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处长,以后有什么做不得不对的地方,希望您能多多批评,帮助我尽快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