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新梅这一觉睡的时间长,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距离她被打晕都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
看着盘腿坐在铺上穿着警服的李言诚,和苏孝同这个同样身着警服的陌生人,再看看蜷缩在自己对面一脸灰败之色的宋永安,余新梅放声痛哭起来。
哭?晚了!
路都是自己选的,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么相应的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因为有过叮嘱,余新梅醒来后宋永安一个字都没再说过,一直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连看她一眼都没看。
“余新梅,哭几声就行了,这是卧铺车厢,你就是把喉咙哭破,除了我们和列车员之外,也不会有几个人听到。
想上厕所不想?如果不上厕所,将就着把这份饭吃了,吃完以后好好跟我们说说这几年你都做了什么。”
李言诚将饭盒拿到余新梅面前问道。
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起作用了,还是这女人自己哭累了,随着话音落下,她的哭声也渐渐变小,很快就成了小声的抽泣。
“我……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上个厕所。”
“当然”李言诚点点头,将手中的饭盒放到小茶几上,看向了对面的苏孝同。
见他看过来,苏孝同马上就摇摇头,意思是他可不去。
没办法,李言诚只能是伸腿穿上鞋,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的钥匙,蹲下去给穿过铁栏杆的铐子打开。
把铐子从铁栏杆后边拿出来后,又重新给余新梅扎好背铐,准备等会儿进了厕所再给打开,铐到厕所里的扶手上。
上一世看了太多因为一点疏忽让嫌犯跑了的影视剧作品,他可不想被人从他手上跑了,哪怕麻烦点也在所不惜。
起身后拉着余新梅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拉开包厢门带着她走了出去。
他们这个包厢就在卧铺车厢的最顶头,隔壁就是洗漱间,再旁边就是厕所了。
厕所里刚好没人,李言诚先进去仔细检查了一圈,确认里边没有谁不小心掉落什么能用的上的小玩意,例如铁丝这种东西,这才出来让余新梅进去。
然后用钥匙把铐子打开一边,铐到侧面的扶手上,这样既不影响她上厕所,也不怕她跑了,就是能稍微别扭点。
那会儿在郑市火车站派出所的时候,就已经找来了两位女同志,将她身上包括内衣和外套还有鞋子全部仔细检查了一遍,把身上所有有可能会带来危险的东西,全部都集中装起来了,也不怕她一个人在厕所里能倒腾出什么来。
“这个锁不能从里边锁,你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突然进来,可你一旦锁上,我不管你在里边做什么,绝对会一脚将门踹开。”
李言诚抬手指着门上的锁说道。
“我知道了。”
已经被卸了妆的余新梅,恢复了她本来的样貌。
梨花带雨又略显苍白的清秀面容,显得还有那么点楚楚可怜的味道。
可惜,她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李言诚这货算不上铁石心肠,但也绝不是随便谁都能打动的。
上一世在职场浮沉三十年,什么样的他没见过,这点程度的根本没办法引起他心底的丝毫涟漪。
他伸手刚准备帮着拉上门呢,余新梅又急忙说道:“老……李言诚,能不能给我点纸。”
她还打算叫老同学呢,话到嘴边又急忙换了个称呼。
“给”
从裤子口袋掏出草纸直接塞到她的手里,然后就拉上了门。
“速度快点,如果时间过长,我还是会把门打开。”
“知道了。”
关上门后,李言诚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如果说犯杀人放火故意伤害这些罪的罪犯里,有的人那样做是因为被逼的走投无路了才不得已,那好歹还能引起一点同情。
可出卖国家利益,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做了都不值得同情。
如果说不喜欢这个国家,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以选择离开,说出不去的只能说是你自己没本事。
即便是这个年代,偷跑出去的人都不少,别人能出去你为什么出不去?
出去的人并不都是有钱人,抱着木头游到港岛去的绝大部分都是穷的叮咣响的。
还算不错,一根烟还没抽完,余新梅就已经打开厕所门了。
可也就在李言诚打开铐在扶手上的铐子,准备给她扎背铐时,这个女人开始耍幺蛾子了。
“李……李言诚,我知道怎么去港岛,我也知道宋永安在那边一家银行里的存款账号和密码,他的那个账号里存了很多钱,都是外国钱,你放了我,我带你过去,到时候他账户里的钱你七我三。”
“你就没想着带上宋永安一起过去吗?”
“带上他的话我们能分到的钱就会少很多,而且他在那边有朋友,他要是过去了,肯定会让他的那些朋友处理掉你的。”
余新梅还以为自己这位老同学动心了呢,急忙给分析着这其中的利弊。
给她把背铐重新扎好,伸手从厕所里拉出来,看着这个女人那略显激动的神色,李言诚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这位老同学还为他着想,还是替宋永安感到悲伤。
他懒得再多说什么废话,抬手拍了下余新梅的胳膊:“走吧,看在咱们曾经同学的情谊上,我就不给你记意图收买国家公职人员这一条了,回去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他的话让余新梅的脸变的更白了,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言诚。
见她站那儿发呆,李言诚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推着她的后背回到了包厢,又重新将她铐在铺位下的铁架子上。
看到她回来,宋永安再度低下头去,依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都这样了,余新梅也知道跑是肯定跑不了了,于是她不等发问,直接开口就将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宋永安的头上。
说她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还说宋永安以她家人的性命威胁,她才不得不从,甚至还说第一次就是被他给强了,她害怕丢人,才不得不屈从。
总之,她做过什么一句没提,反正就是把所有的脏水都浇到了宋永安的脑袋上。
在她声泪俱下的描述里,她就是一个妥妥的受害者,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
讲真的,如果不是刚才宋永安对于他是怎么认识余新梅的,他们俩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然后又是怎么开始联手作案这些事情一个字都没提的话,苏孝同觉得扪心自问,他说不定还真会相信这个女人所说的。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李言诚,却发现他对余新梅的表现一点也没感到惊讶,好像早就料到是这样般。
那边的宋永安这时也抬起了头,他神色平静的看着跟他一样姿势别扭蹲坐在地上的女人。
看着她在那里歇斯底里的控诉着自己的罪行,张张嘴有心想说什么,可随即他就又想起了刚才苏孝同交代过不准他说话,叹了口气后又低下了头。
李言诚和苏孝同俩人也不阻止余新梅在那里控诉,反而还点上了烟,一边抽着烟,一边磕着瓜子,就如同在看戏般。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那个女人才停了下来。
“讲完啦?”
见她停下来了,苏孝同将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放,重新拿起了笔:“先说说你和宋永安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