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孙明波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
“我和东河确实在一个宿舍住过,是我们过去三个月后,时间还不短,大概有半年吧。
说来惭愧,我这人学习语言没什么天赋,三个月了都没办法正常和别人沟通。
而东河是我们那一批语言学的最好的,学校就安排他和我住一间宿舍,方便他教我。”
说完后孙明波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好奇的问道:“苏处长,我有些不太明白,您二位今天过来到底是想问什么?”
“你跟隋东河还联系着没?”
苏孝同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的继续问到。
“当然有联系。”
“最近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这下孙明波明白了,社会局这俩人应该是冲着隋东河来的。
“呃……我们……我们前天中午还在一起吃饭来着,他和他对象,我带着我爱人。”
“前天?十五号,星期天?”
“对!苏处长,麻烦问一下东河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孙明波有些紧张的再次问到。
“你觉得他会出什么事儿?”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能让你们社会局专门过来找我询问,肯定是出事儿了。”
“你没猜错,隋东河确实出事儿了。”苏孝同这次没再打哑谜。
“苏处长,我能知道他出什么事儿了吗?”
“他死了!”
“什么?他死……死啦?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唰一下孙明波就站了起来,满脸惊讶的问到,说话声音都变得有些走调。
“就是你们一起吃饭的那天晚上。”
“他是怎么死的?”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孙明波同志,据你了解隋东河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有什么疾病吗?”
“身体状况?”孙明波重复着这四个字缓缓的又坐回到椅子上。
“这我还真不太清楚,应该……应该没什么病吧,反正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病。”
孙明波此时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连隋东河的死因都没搞清楚。
可既然没搞清楚死因,为什么是社会局的人调查呢?
“苏处长,如果你们是想了解隋东河的事情,其实你们找错人了。
不是我推脱,而是我跟东河虽然关系称的上是不错,回国后也会经常来往,但我对他现在的情况还真谈不上了解的有多深。
我现在手头这个项目非常忙,前天跟他一起吃饭,是我们俩近三个月第一次联系。
当然,您想了解什么可以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对隋东河的死充满了意外和悲伤,但知道社会局过来并不是因为谁乱告自己的状,孙明波在心底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对他的态度,苏孝同还是很满意的。
他最不喜欢遇见的就是那种自诩清高,把谁都不往眼里放,但真的碰到事儿又吓的尿一裤裆那种主。
“孙明波同志,那就麻烦你说说隋东河在留学期间的表现和交往情况,你知道多少说多少就可以。
另外,你如果听到过关于他的什么传言,无论什么,也都讲出来。”
“好”孙明波点点头,稍微想想便讲了起来。
他跟隋东河在一个宿舍共同居住了长达半年的时间,对此人在留学期间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一讲,就讲了两个多小时,到五点多才停下来。
隋东河留学期间的专业可不是语言类,回国后之所以到商务口从事翻译工作也是机缘巧合。
这家伙属于那种天赋型选手,就拿学语言来说,别人努力十个小时,可能都比不上他随随便便学三四个小时来的快。
所以他在留学期间给孙明波留下最深的感觉就是轻松。
因为性格外向,朋友也多,哪怕是跟那些老外都能聊到一起。
也是因为这个,他还被使馆的工作人员约谈过,从那次过后他才收敛了些。
李言诚记录的时候在这里重重的打了一个感叹号,这个隋东河非常有可能在留学期间被洗脑了。
“孙明波同志,回国后隋东河除了跟你经常联系外,还跟谁联系的比较频繁?”
“呃……我知道的有现在在药研所工作的李正喜,他比我们晚一届,今年年初才回来。
还有一个是我刚才介绍过的,我们同年的梁秋涛,他现在在科委的项目审批处工作,至于还有没有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哦对了,他还追求过比我们早一届的一位女同学,好像是叫邵雅茹,不过她并不是京市人,是秦省安市的。
现在具体在哪个单位工作我不太清楚,只记得她应该是物理专业,研究方向跟光波有关。
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东河当时给人家女同学拍着胸口说,绝对能把她调到京市来工作。”
说到这里,孙明波笑着摇了摇头:“呵呵,调动工作哪是那么容易的,他们两个回国后还联系没我就不清楚了,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没问过。
苏处长,我能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
“好”苏孝同笑着站了起来伸出自己的右手:“谢谢你孙明波同志,麻烦你下去后没事儿的时候再想想,只要是关于隋东河的事情,无论什么,想起来了都可以随时联系我,等下我给你留个电话。”
“没问题”
见社会局的人终于要走了,孙明波松口气的同时也急忙起身跟两个人分别握了下手。
……
景山钢厂大门外路边。
从厂里出来后,苏孝同将车停在路边,先给他和李言诚一人点了根烟,然后才问道:“你觉得孙明波这人怎么样?”
“没有知识分子的那种自命不凡,这可能跟他现在单独负责一个项目,需要经常跟人打交道有关。
但也学会了滑头,回答问题避重就轻,看似讲了不少,可到了重点部分他基本上都是一带而过,撇清自己的意图非常明显。”
苏孝同没吱声,只是低头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了已经,走吧,回家,明天再找李正喜。”
说完,他就踩离合、挂挡、松手刹。
竟然没说加班!
这操作给李言诚整得还有点不适应,有些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驾驶位。
“怎么?你想加班啊?”
苏孝同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一副见了鬼似的看过来,微微一笑问道。
“没没没”李言诚赶忙摇摇头:“领导今天大发慈悲好不容易能准时下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想加班。”
“你小子啊,行啦,我等下给你直接送回家,好好陪你老婆去吧。”
“嘿嘿,谢啦!”
……
接下来的两天,苏孝同跟李言诚对其他两个人,李正喜和靳荣德进行了走访谈话。
这种浅尝即止的谈话,主要是为了能更加清晰的了解隋东河这个人。
要问有没有效果。
肯定有,通过这些谈话记录,能够拼凑出一个更加立体的隋东河,可以让办案人员更加直观清楚的掌握他的一些信息。
但也就这样了,想说通过这种浅显的谈话发现什么线索,几乎不可能。
现在的人都害怕惹事上身,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可他们负责谈话的这三人中,那个李正喜却引起了李言诚和苏孝同的注意。
注意到此人,并不是他们发现什么了,而是这人讲的比较多。
比如苏孝同问过三人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知道不知道隋东河花钱大手大脚?
孙明波和靳荣德的回答都是中规中矩,直言自己没注意过。
李正喜的回答是他发现了,并且还问过隋东河从哪儿来这么多钱。
隋东河告诉他的是在日常工作中能接触到老外,会私下里卖给那些老外一点东西,还说他们单位的翻译都这样做过。
李正喜说知道老同学这样赚钱后,就让他收手不要这样做了,这是违法的,别毁了自己的前途。
但隋东河有没有照做他就不清楚了。
这只是引起李言诚他们注意到此人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是,根据时间推算,这个李正喜应该是死者生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
当苏孝同跟他说,隋东河在跟他分开二十来分钟后,就死在了安定门内大街西侧的路边时,李正喜也显得十分震惊与伤心。
可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李言诚却觉得他的表现有些做作的感觉,没有孙明波那会儿表现的那么顺滑。
“所以你也觉得这个李正喜似乎是已经知道了隋东河死了的消息?”
“没错”
面对苏孝同的询问,李言诚点了点头:“他当时的表现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结合之前孙明波听到这个消息后的神情,再看看今天靳荣德的反应,我是觉得他应该提前就知道这个消息。
咱俩是十八号找他谈话的,距离隋东河死都三天了,他就是知道也很正常,这个消息又没刻意封锁。
可知道就知道呗,为什么要装着不知道?”
一边说着,李言诚屈指敲了两下桌子,以加强自己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