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鲍允诚或已殉节战殁,消息只是刘玄德放出来瓦解兖州人心的。
但他来不及替挚友悲痛,只能守好城池破敌后,追杀刘备替鲍信报仇雪恨。
此刻他的家眷全在濮阳城中,要兵败就真无路可逃,只能拼死一搏。
忙活了几天没休息,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曹操脸色苍白又疲惫。
不顾地上的灰土,坐在城头默默无言望着北边。
“明公,你也该好好歇息会了。”陈宫在旁劝说道。
他还从没见过这种状态下的曹操,素来喜欢哈哈大笑,现在却做事不声不响,眼神让人瘆得慌。
曹操仿佛没听到,依然望向北面,良久后说道:“公台,此战若能坚守住濮阳,我想去扬州任刺史,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陈宫缄默半晌,曹操待他极为厚恩,辟为功曹地位尚在程昱之上。
“我问过仲德了,他答应跟我去扬州,不知公台愿不愿意与操同往。”曹操扭过头看向陈宫说道。
陈宫思索片刻道:“明公不想取兖州以成基业吗?”
曹操苦笑指着远处的群山,道:“公台你望望,这些山河有几处属于我曹孟德的?在兖州我只能为一郡太守,如果去了扬州则为一州刺史。”
“那时占据豫、扬两州,往南可攻刘表,向北能伐陶谦。”
“至于南阳袁术,志大才疏有富饶之地,而不懂得善用,必为我所取也,届时再进兵兖州则大事可成。”
陈宫听后惊奇不已,明公怎么想的如此周到?
似乎看出陈宫眼底的疑惑,曹操解释说:“此乃颍川戏志才为操筹画之良策,公台以为能行否?”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徐州和青州黄巾乱起,多少名士避难于江淮之间,若能得他们相助,再占据扬、豫、徐、荆,大业定能成功。”
“到那时,天下是否归属袁氏尤未可知。”
“袁氏!?”曹操突然冷笑起来。
“袁本初好谋无断,早在月前我就予以书信,让他出兵和我共击刘玄德,在信涵里答应的倒是果断,实际直到现在也未见一兵一卒。”
“如此无断之人,哪有机会成就大业,只不过帮人看家守院罢了,操敢断言冀州早晚为他人所取。”
“唉!袁公……”陈宫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那封书信还是经由他手送出去的,没想到袁绍回信说的诚恳叫人信服,却始终不见踪影。
令他也颇为无语,这哪是拥有一方之主的所作所为。
河北众多名士,难道无一人相劝吗?
陈宫不能体会袁绍的苦闷,并非无人建议,恰恰相反大家都在各抒己见,还背道而驰。
每个人见解皆不同,听着都有道理。
袁绍才终于体会到,当初大将军何进面对众多幕僚掾吏的建议总会摇摆不定。
这些人深藏在心里的目的皆不相同,有些良策看似短期有利,长期则大弊,有些则相反。
必须要广纳良言,细想琢磨之后才能决定……
陈宫没有再想冀州袁绍的事,他郑重对曹操揖了下道:“曹公胸怀鸿鹄之志,宫敢不追从,无论在兖州还是扬州,但凭明公驱使绝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