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没有总当赢家的游戏,同样也不存在只拿好处又没代价的事情。如果你既要、又要、还要,风险巨大,劈你的雷一定就在路上。
颜明月离开黑力,这事让曾倩俩口子很高兴,这对夫妻档一直都在公关桃子别墅的领导。
黑力的推广合作马上要到期了,曾倩对江荣说很欢迎明月到她公司,却将颜明月在飞脑工作过的真相隐去。其实曾倩知道,颜明月大概率不愿意再回飞脑,但想着试试倒也无妨。
于是章如圭通过别人的推荐,约了颜明月在L公司时的同事老刘吃饭。周末在滇市一家大排档火锅店里,章如圭给老刘倒酒,被别家广告公司老板请吃饭,这种事在老刘那不多。
“听说你以前跟明月关系很好,你一定有绝招吧,看她平时很高冷,没怎么跟人说话。”
老刘跟章如圭碰了杯后,把酒一口喝干,得意地说,“我跟她关系还不错,她跟另一个设计师是一句话都不说的。”
章如圭再给老刘满上酒,“那说明你很优秀嘛,你如果没结婚,说不定还能跟她有一段情史。”
老刘在酒精作用下有些飘飘然起来,“哈哈哈,那个老姑娘……”
“老姑娘也是姑娘,男人有花不采才傻呢。她能力还可以嘛,听说她也会做设计,以后如果你出来开公司单干,她还可以帮到你很多。”
几杯酒下肚的老刘,脸色已经涨得通红,坐在椅子上有些摇头晃脑了。
章如圭继续倒酒,“颜明月以前在我公司做过,现在想让她回来,你帮帮兄弟我,试探她一下。”
已经被酒灌到晕乎乎的老刘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没问题,我明天就打电话跟她说。”
章如圭说,“能见面聊是最好,你可以告诉她你在滇市,如果她请你吃饭不就能见面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工作也不做,像个退休老人一样躺平。你找她借钱,让她请吃饭,让她焦虑想快点出来挣钱,身强力壮的怎么能好吃懒做呢。”
老刘晃荡着脑袋,右手在空中一挥,“没问题。”
章如圭停顿片刻再道,“你可以说你要踩盘,问她有没有好的别墅项目推荐,看她有没有提到桃子别墅。如果她不提吃饭见面,你再问她‘听说你最近回飞脑了’,看看她什么反应。”说罢拍拍老刘的肩膀,“到时候你见机行事,看能不能说服她回我公司。”紧接着章如圭露出暧昧的笑意,“必要时用上你的美色,有机会就把这姑娘睡了呗。”
老刘瞬间咧大嘴巴,笑到得意忘形,更猛烈地拍起胸脯,“保证帮章总把事情办好。”
第二天快中午时,酒未全醒的老刘依着章如圭的意思,打电话给颜明月,“喂,你知道滇市有没有做得好的别墅?”
“高周转节奏下,哪还能有什么好项目。你们一个低端度假公寓,了解别墅干啥?”
“我过几天要去滇市踩盘啊,想看有没有好项目,你最近在忙什么?”
“关你屁事。”颜明月假装没好气的说。
“听说你回飞脑了?”
好家伙,这句话直接把颜明月给惹炸了,厉声骂道,“呸!那就是家垃圾公司,回个狗屎呀。”
然而这一声“呸”并没有让老刘清醒,继续嬉皮笑脸,吊儿郎当的说道,“话说你怎么还不结婚?”
“关你屁事。”颜明月心里暗骂一句,管得还真他妈宽。
“我女儿生日马上要到了,你要不要给我女儿红包,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老刘伸手要钱要的理直气壮。
颜明月感到可笑,我跟你又不熟,你好意思跟我要红包吗?而且我以前帮你们公司写楼书,说是给钱的,到现在影儿都没看到。
“以前我给你们项目写楼书的钱结没有,结了我再给你红包。”颜明月克制住火气平静地说。
电话那头丝毫没有半点愧疚,“等我找领导申请下来再给你,你先说什么时候给我女儿生日红包。”
“你把我做楼书的钱结了才有钱给呀。”
老刘笑嘻嘻地接着说道,“那你先请我吃饭,这样我才有力气去找领导要钱。”
“你没把钱结给我,哪有钱请?”
老刘像个无赖般嘎嘎嘎地笑起来,然后话题一转,说道,“喂,我家现在缺个暖床保姆,你过来。”
颜明月以为听错了,挪开手机搓了搓耳朵,“什么?”
老刘提高声调继续重复,“我家还缺个暖床的保姆,过来呀。”
颜明月差点呛得一口气没顺过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恶心瞬间袭来,冲击着她的全身,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了。
“啊呸!你他妈的如果不知道长得丑,就去照照镜子。如果没镜子,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撒泡尿照照你是个啥鸟样,没事少出来恶心别人。”
颜明月满腔怒火地把这些话骂出来,浑身毛孔都在喷涌着火苗。这货跟孙志那鸟人有得一拼,简直颠覆她对无耻渣男的认知。
钱钟书先生曾说过,每个人需要一面镜子,可以常常自照,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能自知的人根本不用照镜子;不自知的东西,照了镜子也没有用。
人渣照镜子看见脏东西,从来不会认为是自己脸脏,反倒会怪镜子有问题。但凡事情有错,那肯定错在别人。
成年人对自己身体有支配权,想要下半身爽找愿意的同类,比如渣男去找渣女。
老刘想当甄嬛传里的男一号没问题,可关键是谁吃饱了撑着跟他陪演呀,就算渣女恐怕都瞧不上他。
现在都流行姐弟恋了,这货除了渣就是一无是处,竟然敢叫压根瞧不上他的女人拿钱给他女儿花,这没脸没躁的还拿自个当鸭,以为张嘴就能要到钱。这不是鸭,是畜生不如的自恋狂。
挂掉电话的颜明月开始反思,自己从没有对这贱渣男有过半点暧昧,以前下班时间从未跟他有任何非工作上的往来,离职后没见过面,平时也极少联系,她跟老刘仅仅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前同事关系。
颜明月刚进L公司时,因为跟老刘共同服务一个项目,在工作上难免有交集。她平时写的稿子几乎是一稿过,而老刘每次的设计稿都会被修改两次以上。
有一次颜明月的稿子被改了三次,并且这背后可能是老板在客户那边嘴贱造成的。老刘见颜明月的稿子被改,竟然跟中了彩票大奖般开心得很,对颜明月说,“你这都被改第三次了吧?”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与嘲讽。
颜明月当时朝他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心里很是纳闷。以往我的稿子几乎都是一次过,你的设计稿修改两次都算是少的了,四、五次也常有,我可从没嘲笑过你。如今我偶尔被客户折腾,就像抓到我的小辫子一样,高兴得很,还当着所有同事的面笑话我。
老刘这表现着实让颜明月感到厌恶。难不成他觉得多嘲笑别人一点,就能让自己显得有能力,比别人优秀?
那时颜明月就发现,这货不仅水平不咋的,人品还不行。但她不想过多计较,毕竟若是真挑剔起来,把她周围这类人当渣的话,那就没几个正常人了。
可如今老刘说的话,已经不能用渣来形容。
颜明月极其鄙视那些找女人要钱的男人,这货竟然毫无羞耻地想要钱,还想要睡。他以为自个是小白脸,有当鸭的潜质吗?就那畜生都不如的鸟样,想当鸭简直是对鸭界的侮辱,怎么就能说出那么下流无耻的话呢?
老刘以前是设计师,后来到一家开发商里做策划执行。因为平时负责跟一些供应商对接,时不时会捞得一些好处。这货难不成因为挣了点外快,被乙方的人捧了捧,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老刘的模样和人品还真对得起他的姓,真就是流里流气的,虽然以貌取人并不好,奈何他就是给人这样的感觉。
颜明月怒气未平地在心里骂道,你家婆娘拿你当宝,别人可能看你连男的都不是,但凡手里有个镜子,也不至于这般不要脸。
老刘还真拿自个当回事了,别说他已婚,就算是单身,颜明月也根本瞧不上。竟然还想要暖床保姆,当自个是土皇帝还是大富豪呢?
别人单身并不代表饥渴,更不会饥不择食,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能总拿自己的无耻来侮辱别人。
做地产这些年,在被各种各样的人渣骚扰、恶心后,颜明月越来越不愿意跟人打交道了。没工作的她不需要社交,只是宅在家里。白天看书看电影,晚上在屋外露台上鼓捣菜园子。
入夏的滇市天气火热,黑力的生意却火热不起来。在这家十来人的分公司里,两个总经理,三个创作总监,两个设计总监,在时不时还要调动总部其他成员助力的情况下,却连仅有的两个项目都服务不好。
东方湾要求黑力出一个年度营销推广方案,出品若不达标就解除合同。刘伟急红了眼,要求总部与分公司所有总监一起想创意方案。
大家在工作群里讨论创意,“具体是哪个领导最终拍板的,我们看领导有什么喜好,投其所好就能搞定。”
“那肯定是最大那个官了。”
“是要看一群领导共同意见的。”
“那我们就多做几版不同方向的创意稿,所有领导的喜好都伺候到。”
刘伟、程耳与汪笑杉也觉得言之有理,便依了大家的想法。
方案中有个营销策略,以零首付购房做为吸引购房者的噱头,将实际房价提高至覆盖首付款,以此推动销售。
大家都志得意满地认为方案一定被认可,结果去提案时讲到这策略,立马被群攻,“我们是滇市最高端的楼盘,你们让我们零首付,长没长脑子?”“本来客户就嫌贵,现在你们弄得更贵,你们能保证卖得出去吗?”“做得什么狗屁方案,堂堂一家上市公司,就这水平?”……
方案加速了甲乙双方的矛盾,提案会结束后,东方湾一纸解除合同的告知函发给黑力。桃子别墅也只是在苦撑到期,公司仅剩一个项目,光头哥被调回总部,不久之后离开黑力。
滇市地产广告圈更是添油加醋地疯传,黑力死翘翘了。气得刘伟跟几个股东开会时破口大骂,怪汪笑杉把公司名声搞臭。
刘伟本想把多余的人员炒掉,但考虑到这样做会有更多谣言,若传到开发商那边,以后不好拓展业务,而且对公司股票价格也有负面影响。
不能直接炒员工,能逼走的就逼,逼不走的便安排做总部的项目,就是哪个项目需要帮忙就做哪个,也仅限于一些折腾人、客户素质差的项目。
如今滇市分公司表面看似和谐,实际上办公室笼罩在一片焦虑的阴云之下。大部分人都在心里担忧,自己会不会是被炒掉的倒霉蛋。
公司业务不行,老板首先要把压力推到管理层身上。
汪笑杉也在积极拓展新业务,她发了个朋友圈,对自己的名字做诠释,“自古以水为财,老天爷赏的姓氏,汪就是给大家带来财运旺运的,财运汇聚到一起。这些年做项目也是,很多项目都热销,名字取得好,给项目聚财来了。”
汪笑杉还在这条朋友圈里发了撒钱的表情包。本是一段连理带据的自我展示,偏就有个同行不识相,在她的评论区调侃起来,“真这样,怎么现在黑力只有一个项目,汪总的水财还得多聚点呀,不然公司十几号人养不起的哟。”评论发出来后,汪笑杉很快将那条朋友圈直接删掉了。
自春节之后,程耳与汪笑杉三天两头往外跑,到处做公关拉新业务,晚上也常带着鲁青出去应酬,但从春天拉到夏天,也没拉回一个项目。最后刘伟放低身段,接了个每月服务费仅四万元还要给回扣的项目。
至少让大家有活做,不然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分公司怕是真要关门了。桃子别墅的月服务费是十四万元,如今接四万元的项目,刘伟感觉像被割了身上一大块肉,又疼又气。
原本想耍花招控制颜明月,结果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果,接着短短数月间,项目丢单,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天灵盖了。
玩弄权术,最终被权术反噬。这一年像是黑力的大荒年。
但鲁青的朋友圈依然很励志。在得知桃子别墅要换掉黑力,而业内对公司又不利传言满天飞时,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句“黑力的女人不认输!”还配了三个加油的手势表情包。
有不了解情况的人在评论区问,“黑力是谁?”
鲁青回答,“黑力是一家公司,非常棒。”
刘伟看到这条朋友圈,心里五味杂陈。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黑力屡屡被业内人嘲讽,成为众多人在酒桌饭局上的笑料。
对于打工人而言,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在工作中发挥最大的积极性。作为企业管理者,对员工的努力付出以及成绩视而不见,甚至颠倒黑白使坏压迫,就这样却还想着别人拿命来为其工作。总想白嫖,最终真正能做事的人走了,留下的都是善于勾心斗角之流。
利用人性的善去行最大的恶,当有一天公司走向末路,就不要再往别人身上找原因了。
黑力接下四万元月费的新项目不久,桃子别墅的推广服务到期。虽然在桃子别墅新一轮的竞标提案中,黑力调动总部资源安排多个总监做方案,但最终毫无悬念未中标。
因为别墅卖不出去,原来的期房卖成了现房,桃子别墅便在推广方面缩减开支,最终找了家水平一般但便宜的公司,推广合同一个月一签。新推广公司几轮创作稿出街,不仅创意水平下降明显,销售业绩依然不见起色。
几个高管对新换的广告公司不满意,陈健立刻把情况透露给程耳,程耳马上安排团队做了一套创意稿,免费给桃子别墅使用。因为怕做出的效果不好,索性直接抄了外省一个已出街的项目案例。
程耳心想,如果作品出街后,能有一套别墅卖出去,黑力就有继续服务这项目的机会。
然而桃子别墅两个月后换掉新广告公司,此后又连着换了两家公司,黑力都不再有机会坐到游戏桌前。而黄市集团也不再将黑力列入自己的战略合作伙伴中。
桃子别墅这块大肥肉不好嚼,黑力没有能力全吃下去,最终没有被飞脑从嘴里抢走,却不得不自个掏出来,拱手交出,这让刘伟恨得咬牙切齿。
黑力接下桃子别墅,每个月十四万元的服务费,作为总监的谭查与郭蓓蓓,底薪每月一万五,颜明月底薪仅八千。干掉拿八千块钱的人,不久之后月费十四万的客户不满意工作质量,还得继续支付两个一万五加提成的工资。
这笔账越算越心疼,令刘伟怨气冲天,比桃子别墅那群领导因卖不出房还愤怒。
动他的钱犹如要他的命。当初石城总部与分公司不计成本多人共同服务,本想凭着桃子别墅拿下黄市集团在各地的项目。
哪知数月后不仅每月少了十四万元进账,更失去了黄市集团这大肥猪的全国市场资源。机关算尽,财源滚蛋,刘伟气得想宰了断他财路的人。
他更恨那个拿两万元月薪,还等着年底分红的汪笑杉。自她到分公司以来,差的项目被砍掉,好的项目被弄丢,公司越亏越多。他觉得她是个扫把星,私下常忿忿暗骂,怎么还不滚蛋。
不久之后,汪笑杉悄无声息地回石城,她对外的说法是找到了新的发展领域,不再做房地产。
鲁青在汪笑杉临走时发了个朋友圈,“祝汪总在新的领域大展鸿图。”配图是KTV包厢里显示屏的K歌画面。
又过了不久,杜芊芊去了一家制度更严格,加班更严重的地产广告公司,早上要以飞奔的速度冲去上班,不然迟到要被扣钱,但加班是没有一分钱加班费的。
两个月后,杜芊芊转行,去了保险公司卖保险,每天的朋友圈就是保险公司的广告与产品介绍。
一直找不到工作,为了生存,颜明月开始在网上找各种兼职,开网店,哪怕那些工作的收入跟她以前的工资相比差距很大,她都要尝试,然而这条路并不好走。
人在不顺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一番折腾之后她便放弃了。每天早上醒来便是喝茶看书,俨然过起退休生活,只不过常会因为日渐减少的积蓄而焦虑。
颜明月的QQ邮箱提示有新邮件,打开一看,竟然是L公司张老板发来的信息,邀她加入一个社交APP。
这个张老板是颜明月见过开公司最轻松的老板,常常快中午时才像蜗牛般慢悠悠挪到办公室,然后开启玩游戏顺带网络泡妞的上班时间。
凭着运气将公司半死不活地支撑着,没野心的张老板却很花心。出轨还生怕公司员工不知道,在员工面前说有能力睡一千个女人时,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
张老板喜欢在员工面前说各种荤黄段子,平时招人若是来个女孩,定然跟公司那个秃顶未婚老设计师一起意淫女人如何喜欢上他们,或说招进公司给那老设计当老婆。
别人不过是面试一份工作,就要遭受如此侮辱,常声称自己虔诚信佛的张老板,这般不积口德就不怕报应?
张老板虽然平时佛珠不离手地转呀转,嘴里却总是骚话连篇。不是说曾经的女友美若天仙,就是有文艺女青年常发暧昧信息给他,言语间总要给自己东贴西补出个优质男形象。
虽然张老板自恋,但跟颜明月过往的一些老板比起来,总归好那么一点点。毕竟没往死里压榨她,到点下班也不会责骂,所以当初离职的时候,颜明月虽然对张老板不满意,但还是客套了一番感谢的话。
临走时,张老板说,“资金紧张,工资要晚点发了。”
颜明月寻思着晚一点也无所谓,别太久就行。
结果两个月后还没发工资,公司设计师兼打杂的老刘一天大清早在网上问颜明月,“你还不找他要工资吗?”
“你们发了吗?”
“前两天刚发这个月的。”
“上个月的也发了吗?”
“上个月的上个月就发了呀。”
“他妈的,我还以为没钱呢,合着是只在我这没钱呀。”
虽然颜明月很生气,但还是考虑到忌讳,生意人不喜欢早上被催钱,特意等到下午两点多钟发信息给张老板,“张总,我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没得到回复。颜明月不高兴了,再发信息过去,“你什么意思,拖着我的工资两个月了还不发,好意思吗?”她很想把“臭不要脸”四个字放大发过去,终究还是忍住了。
下午六点刚过,老刘给颜明月打电话,一副乐滋滋地语气,“给你发工资了,今天老张发好大的火,从他办公室里走到客厅大骂,‘小刘,我一会把颜明月的工资给你转给她,说得好像别人不给她工资一样。’你说个地方我一会给你送工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