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者不善!
萧和青看向阿染,身体前倾,眼神认真:“阿染,你若是愿意,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阿染没有回头,一双眼睛盯着对面的谷奇,也没有答应。
这世间所有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萧老板给她解决麻烦的代价是要她这个人。
——而这笔交易,她不会做。
“咻!”
谷奇抬手,一张帖子钉在了阿染旁边的窗户上,他依旧安安静静站在对面,等待着。
白玉倒吸一口冷气:“生死战帖!”
阿染看了眼,又看向萧和青。
萧和青知道她不明白,便给她解释:“生死战帖是江湖的一个规矩,意味着生死一战,挑战者可以向任何人下生死战帖,若是对方接了,就要上擂台一战,生死不论。”
阿染好奇:“那我要是不接呢?”
萧和青望着她,一字一句:“你若是不接,他便不能对你动手。”
这是侠气且正义的挑战。
因为它允许对手不接帖子,只要不接,下帖者就不能战。
这一次,谷奇并未“恃强凌弱”。
阿染明白了,点点头。
白玉忍不住插话:“当然不接,他年纪一大把,直接对你动手肯定要被天下人耻笑,所以才下生死帖,只要你不接,他就只能一直下帖,而不能对你动手,这可是——”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阿染的手指间正夹着帖子,轻轻翻转着。
她接了!
她竟然接了!!
白玉:“??”有病吧!!
对面谷奇也愣了愣,随即大笑:“哈哈哈,果然不愧是修罗刀的徒弟,有勇气,三日后,北坊生死擂台见!”
谷奇转身便要离开。
整条街已经炸了——
“什么?她竟然接了?年轻人这么沉不住气啊?”
“谷奇不愧是天下第一弯刀,他选择生死帖,是这个修罗刀徒弟自己要接,真是找死。”
“你懂什么呀,谷奇输给修罗刀,他给修罗刀徒弟下生死帖,只要她不接,就意味着她不敢,不还是连累师父一起被嘲笑?”
……
所有人都激动了,有人说起修罗刀,有人说起谷奇,也有人说起这个初出茅庐的“提刀女侠”。
有人抬脚离开,准备广而告之。
有人商量着三日后去观战。
还有人提起笔,奋笔疾书,记录这件江湖大事……
谷奇还未走远。
这时,阿染从窗户探出脑袋,喊道——
“喂,干嘛三天后,今天你有空不?要不就现在吧!”
声音不小,清脆的声音传得很远,谷奇脚步一顿。
整条街都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原本的激动与热闹,一瞬间仿佛被暂停,没了一点声音,倒酒的小二提着酒,倒在客人衣服上。
那客人也没注意到,张大嘴巴。
准备记录的书生提着笔,墨汁“啪嗒啪嗒”往下掉。
——啥?
——他们听到了啥?
白玉:“???”
他下意识看向黑玉,有那么一瞬间,他俩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再看殿下,一双眼睛盯着阿染,那样冷静的脸都带上了诧异。
白玉扯扯阿染衣袖,低声急语:“你疯了吗?接了帖子不算,你还要今天打??”
阿染同样扭头,和他一样压低声音:“这不是还得和你们商量闯侠客山庄的事吗?得尽快解决这边。”
白玉:“…………”
还用商量吗!
商量啥?商量怎么闯地府吗?!
阿染扭回头,扬声:“行吗?”
“……”有那么一瞬间,当面前的人一次次刷新认知时,白玉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脑子有问题了。
谷奇笑了:“当然行。”
于是,阿染从屋内钻出去,两人迅速消失在屋顶之上。
留下两道背影,人影远去。
白玉张大嘴巴:“殿、殿下!”
萧和青嘴角扬了扬,扭头对着黑玉压低声音吩咐了一句,黑玉一惊,随即立刻转身离开。
萧和青又看向阿染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言。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
安静的街道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这位修罗刀徒弟、提刀女侠叫什么来着?”
就凭她这勇气,许多年后这些人都不会忘记今天。
也都会牢牢记住这个人。
“啊,他们已经去了,咱们还不快点过去围观!”
刹那间,所有人鱼贯而出。
-
北坊,生死擂。
这是一个死斗场一样的地方,大抵没什么人打理,擂台上还浸着陈旧的血迹,深红色几乎染进了擂台,让这个地方带着肃杀之气。
谷奇与修罗刀徒弟之战,很快便已传开,有无数人朝着这里赶来。
这一天,京都江湖人闻风而动。
但在两人到达时,尚且没多少人在。
谷奇站在对面,阿染原以为他是个老头,这一次,他的头发绑起来,阿染才发现他和师父差不多的年纪,只有四十左右。
胡子和凌乱的头发、邋遢的打扮,才让他显得年迈。
五官格外深邃,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开口道:“你想扬名。”
——答应他,是想扬名。
修罗刀徒弟、杀死流星镖的提刀女侠这个名声,她还嫌不够,她想要更大的名气、更高的声望。
阿染缓缓抽出刀:“你不是也一样。”
若不是为了执念,盯着她做什么?
谷奇笑了:“你这娃娃有意思,但我和你师父有旧怨,他断了手,我报不了仇,只能找你。”
他同样抽出刀,手指轻轻摩挲刀背,喃喃:“天下第一弯刀的这个‘弯’字,今日终于可以结束了。”
话音离地,几乎是同时,两人扑向对方。
长刀与弯刀对撞,掀起风暴。
“砰——”
一声巨响,两人都未退,刀锋死死压着对方,眼神犀利,生死战,今日无人会退,也无人敢退。
“咔嚓!”
这时,半截长刀从接触的地方断裂,砸在了地上,发出脆响。
阿染的刀,又断了。
谷奇:“……”两次了。
他胡子抖了抖,嘴角抽搐:“你就不能用把好刀吗?你师父到底怎么混得这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