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猎郎节,就是女人作为猎手,男人作为猎物被狩猎,被猎到的男人就成了女人的丈夫。
因为这个传统,闻人牧场的女人异常彪悍,真正做到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
猎郎节开始的前夕,夜晚的闻人牧场在马头琴声中开始了热闹,四处点燃的篝火照亮了这片辽阔的草原。
男人聚在一起商量明日策略,明天他们要扮演着一个不是很好听的角色——兔子。
作为男人当然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被女人猎取,除非猎取他们的是意中人,逃过这一劫,待到猎女节,就轮到他们来当猎人了,好追猎心爱的姑娘。
这就像一场男人与女人的战争,在战争中又缔结姻缘,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聊着聊着,不少男人就把目光落在一个美丽的女郎身上,她脚穿护腿马靴,身穿红衣,有别的其她女子头戴金银丝帽,一头乌黑秀发却仅仅有一根赤色布条挽束,长鬓垂肩挂胸,夜风吹动,火光映照在她优美的胸前漾起阵阵火红涟漪。
多么窈窕动人却又英姿飒爽的一个草原女儿啊。
她是闻人牧场的千金大小姐,亦是这片草原最美丽的公主,她是这片土地所有英勇儿郎最心仪爱慕的对象,她叫闻人翎。
只是闻人翎从不参加猎郎节,传闻她天生就有洁癖,受不了男人身上的味道,与男人靠近就受不了,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闻人翎出现在猎郎节的场合。
莫非闻人翎已经克服了洁癖,准备参加今年的猎郎节,相当这里男人心里蠢蠢欲动起来,心也跟着篝火一般烧的越来越旺。
女人这边,相比起男人的低调要显得更加活泼热闹一点,她们围在火旁一边高歌一边跳起舞来,欢笑处处,严格来说这是属于她们的节目,而男人在明天只不过是一只兔子,等待着被狩猎。
作为这片草原的焦点,闻人翎吸引男人的注意,同样也吸引女人的注意,她们开始猜测翎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猜测着她会不会参加明日的猎郎节。
如果翎公主参加的话,明天的猎郎节会变得更加有趣,她们更有把握将这群狡猾的兔子一网打尽。
闻人翎看着这幕天席地、欢乐不禁的场景,内心却弥漫着一股遗世独立,根藏内心的寂寞。
她有满腔热血爱意,却看不到那张浓密杂乱胡子,隐约能看到嘴角露出的笑意的笑脸,没有他,这场猎郎盛宴与她毫无关系。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场合,内心却存在一丝期盼,准备用思念编织起来的彩衣网罗心中的挚爱,只可惜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好弟弟,姐姐也会老的,哪一天我就老的骑不动马了,又如何去追掠你。
闹声愁处,打开酒囊的塞子,酒浓的呛鼻,闻人翎张开两片红唇,咕噜咕噜的直灌,她只喝最烈的酒,一直如此。
看着这一幕的男人们为之神往,恨不得凑近过来,与她把酒言快。
女人们肃然起敬,翎公主一直是她们效仿的榜样,她是最火最辣最飒最美的女子。
闻人翎却似乎一口就醉了,靠在她那匹高大的胭脂马身上,手温柔的抚摸着马首上火红的鬃毛。
胭脂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高高扬起前提,发出有如龙吟的一声嘶鸣。
好一匹神驹,谁又能躲过这一匹神驹的追掠,只要她想,这片土地上最英勇的男人也难以掏出她的手掌心。
随着神驹嘶鸣,一声鹰叫有如凤鸣划破长空而下,却温柔的听在闻人翎的肩膀,火光映照,却是一只金雕。
这是闻人翎驯化的金雕,亦是她最锐利的双眼。
这片土地的人一直都用驯鹰的传统,不过鹰作为猛禽,天性桀骜不驯,
要驯化一只忠诚的鹰并不是容易,能拥有一只鹰也是令人羡慕的事。
而金雕作为猛禽中的霸主,比鹰更大,拥有宽大强壮的双翅,敢于捕食狼豹。
当然金雕本来就是稀少,要寻获一只雏雕本就极为不易,要顺利将其驯化更是艰难。
金雕站在闻人翎的肩膀上,啄着她头发上细小难见的尘污。
在金雕的挠弄中,闻人翎睁开眼睛,看向这只神俊无比的巨雕,这只金雕正值壮年,是时候放它离开了。
世代祖训,鹰禽成年之后需将它重新放养,让它们更好的繁衍生息,秉承这个驯鹰文化的同时又不对这种物种造成伤害。
闻人翎在一瞬间顿悟,也下定决心,手朝远处的漆黑一指,肩头上的金雕就如离弦的箭飞出。
而同一瞬间,闻人翎也跃上骏马,追鹰而去。
噗噗噗,蹄落如闷雷,马背上的人儿矫健英飒,红衣滚滚掠动,就像晦暗的画卷上,出现一条火凤勾划出色彩斑斓的线条在画布上跳跃。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着这条火凤隐淡在火光,消失在黑夜。
他们的公主要去哪里?
暝寂的阔夜里,沉重的黑暗悬于天穹之上,闻人翎独自一人策马奔腾,穿过这片在黑夜下阴沉的空间,直到天际露出毫芒,漫照过高山、河流、树木……
光辉普照,斑斓的景色展现在她的眼前,闻人翎不曾一次目睹过黎明的春景,当方才一瞥,某种温暖便驱散心中难以忍受的阴郁。
她看着周遭繁茂的景物,河水淙淙,河岸深绿,茂密的树林透着生机勃勃的翠,美的她的灵魂失语。
她的心在热乎,在上升,好似晨露所化的飞雾。
奔驰一夜,胭脂马自个寻了河流饮水,闻人翎饱饮解渴一番,洗了把脸打起精神,望着不远处秀美高耸的山体,那里应该就是大关山了。
那就是她要将金雕放归自然的地方,金雕属于高山。
而这条蜿蜒而上的细细河流应该就是渭河的直流。
金雕返回,盘旋在头顶发出叫声,闻人翎知道这是发现人的踪迹。
低级的猎鹰只能用来协助捕猎,而高级的猎鹰还能用来侦查。
闻人翎吹了声口哨,金雕便飞在上面带路,闻人翎策马跟上。
在蜿蜒河流的某处河岸,驻扎着一行人马,十几辆马车,数十人护行,人数约有上百人,用装扮来看应该是一支来自中原的商队,而马车上装得应该是货物。
这些在中原寻常可见的货物,一旦到了北狄就成了稀罕物,价值能抬高数十倍甚至上百倍,而他们不惜花费数月,涉足关山万里,冒着沿途重重危险,就是为了赚取这高额利润。
如果能够成功抵达北狄,再从北狄运载货物倒卖到大观国,又能赚取丰富一笔。
走上一趟,就能享用一辈子,但关山万里,天灾人祸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这九死一生的行当,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干。
但有的人就喜欢这种九死一生的刺激,例如这支车队的领头卓望北。